重铸后的血刃斜指地面,刃身暗沉的血色中流淌着熔金般的暗纹,边缘缠绕的细微紫黑幽芒在血月下吞吐不定。涵婓每踏出一步,脚下焦黑的土地便无声龟裂,逸散的凶煞之气让空气都为之凝滞。帝君兽紧随其后,左臂守界图腾明灭不定,金辉与池底沾染的幽冥寒气激烈对抗,在体表蒸腾起淡淡的灰雾。
“统帅!”副将拖着伤腿奔来,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深深的敬畏取代。他身后,残存的血刃卫与血核妖兽自发列队,尽管人人带伤,兽瞳染血,但望向那柄魔刃的目光却炽热如火——是它,在统帅手中劈开了虫潮,镇住了炼狱!第三纵队的脊梁,在这一夜被血与火强行重塑。
涵婓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而亢奋的脸,最终落在营地边缘几具被噬金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上。那是赤瞳派来的“监军”,虫潮最烈时便“奉命”撤向内城。“清点伤亡,救治伤者,加固工事。”他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夜风的呜咽,带着血池淬炼后的金石之音,“天亮前,我要知道还有多少刀能握紧,多少爪还能撕开敌人的喉咙!”
“遵命!”副将挺直脊背,嘶声应诺。血刃卫沉默地捶击胸甲,妖兽低吼应和。一种无形的、铁血的气息开始在残破的营地弥漫。权力博弈的棋盘上,赤瞳弃子断尾,涵婓却以炼狱为砧,硬生生在这弃子堆里锤炼出了一支初具雏形的、只认血刃的锋刃!
然而,这份初凝的军心,很快被一道撕裂夜幕的赤色焰火打破。
焰火来自营地西侧,一座存放备用血核的临时仓库方向!火光冲天而起,并非寻常烈焰,而是粘稠如血、散发着刺鼻腥甜的血煞妖火!剧烈的爆炸声浪裹挟着仓库碎片和扭曲的金属呼啸四溅!
“敌袭——!”凄厉的警报刚刚响起便被淹没。
“杀!赤瞳大人有令!诛叛逆,清君侧!”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仓库炸开的缺口和营地阴影中扑出!他们身着制式血灵影卫玄甲,动作迅捷如电,手中淬毒的短刃在血月下泛着幽蓝寒光,目标明确——直扑营地中央的伤员聚集地!更有一队直取存放妖兽血核的控兽柱!
**赤瞳的反击,比预想更快、更毒!** 不是正面强攻,而是派出了直属宫主的精锐影卫,伪装叛乱,行屠戮之事!既要抹去涵婓刚刚聚拢的人心根基(伤员),更要摧毁他掌控血核妖兽的命脉!
“血刃卫!护伤员!妖兽队,守控兽柱!”涵婓眼中寒芒炸裂,手中重铸血刃发出一声饥渴的嗡鸣,身影已如血色闪电暴射而出!帝君兽怒吼相随,燃烧的左爪撕裂空气,直扑向控兽柱方向的影卫!
战斗瞬间白热化。
血刃卫结阵死守伤员区,猩红刀光交织成网。但影卫身法诡异,短刃刁钻,更兼悍不畏死,竟以伤换命,刀网数次被撕开缺口,惨叫声中数名伤员被割喉!
“吼!”控兽柱旁,帝君兽巨爪拍下,裹挟着金红真火的爪风将两名影卫直接拍成肉泥!然而,更多影卫如同附骨之蛆,甩出淬毒的钩锁缠向控兽柱基座,另几人则扑向守护控兽柱的几头血核妖蜥!
涵婓的身影已杀入影卫最密集处。重铸血刃挥出,不再仅仅是劈砍,刃身暗金纹路一闪,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沉重力场轰然扩散!方圆十丈内的影卫动作齐齐一滞,仿佛陷入无形泥沼!刃锋所过,玄甲如同纸糊般撕裂,残肢断臂混合着粘稠的黑血喷溅!
“噗!”一名影卫头目以诡异角度避开力场压制,淬毒短刃毒蛇般刺向涵婓肋下!涵婓不闪不避,血刃回旋,后发先至!就在刃锋即将斩断对方脖颈的刹那——
“呃啊——!”那影卫头目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他猛地扯开自己颈部的护甲,暴露出的皮肤上,一个**扭曲蠕动的青色咒印**骤然亮起!咒印形似盘绕的毒蛇,蛇瞳位置两点幽光疯狂闪烁!
青冥咒!
涵婓瞳孔骤缩!这咒印的气息,与青冥调教的暴走妖兽临死呼喊如出一辙!更是宫主亲卫“幽冥卫”的独门标记!
咒印亮起的瞬间,影卫头目全身血管暴凸,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活物在窜动!他的眼珠瞬间被染成纯粹的墨黑,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速度力量暴增数倍,竟硬生生顶着血刃的锋锐,合身扑上,张开流淌着黑涎的嘴,狠狠咬向涵婓持刃的手腕!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求同归于尽!
“找死!”涵婓手腕一抖,血刃紫黑幽芒一闪而逝!扑来的影卫头目如同撞上一面无形的腐蚀之墙,身体从接触点开始飞速碳化、崩解,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化作一蓬飞灰!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呃呃呃——!”“嘶哈——!”
随着头目的死亡,营地各处,所有暴露行迹、陷入苦战的影卫颈部,那隐藏的青冥咒印如同被点燃的引信,接二连三地疯狂亮起!墨黑的瞳孔,暴走的躯体,不顾一切的扑杀!他们不再是人,而是被咒印彻底点燃、化作一次性杀戮炸弹的傀儡!
更恐怖的是,当这些被咒印控制的影卫被斩杀或自爆的瞬间——
“嗤——!”
一团团粘稠、墨绿、散发着刺鼻腥甜与浓郁神经麻痹气息的**毒雾**,从他们爆裂的尸体中猛烈喷发!毒雾如有生命,见风即涨,瞬间弥漫开来!
“小心毒雾!”副将嘶声大吼,但已迟了!
数名血刃卫被毒雾笼罩,瞬间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手中血刃“当啷”落地,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软泥般瘫倒,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更可怕的是,毒雾飘向伤员区,那些本就虚弱的伤员吸入一丝,便浑身青紫,窒息般抓挠着自己的喉咙,顷刻毙命!
**毒雾的目标,不仅仅是人!**
一团毒雾被风吹向控兽柱旁,笼罩了一头正在与影卫搏杀的血核妖蜥。那妖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覆盖着厚重鳞甲的皮肤下,如同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疯狂窜动!它发出痛苦的哀嚎,暗红色的兽瞳瞬间爬满墨绿色的血丝,狂暴混乱的气息取代了原有的凶悍!
“吼——!”妖蜥猛地调转目标,布满利齿的巨口不再撕咬影卫,反而狠狠咬向身旁另一头并肩作战的同伴!猝不及防下,那头妖蜥的脖颈被硬生生撕开,滚烫的兽血喷溅!
“嗷!”被咬的妖蜥剧痛发狂,血核疯狂运转,本能地反击!两头被毒雾侵蚀的妖兽瞬间陷入自相残杀!控兽柱旁,一片混乱!
“母树神经毒素!”涵婓看着那墨绿毒雾中若隐若现的、如同活体神经网络的细微荧光,脑中瞬间闪过青锋残魂关于幽冥母树的描述!这毒雾不仅能瞬间麻痹、致死生灵,更能侵蚀神经,引爆混乱,尤其对依赖血核本能作战的妖兽,效果更是致命!赤瞳与青冥,竟将宫主亲卫与幽冥之毒结合,手段阴毒至此!
帝君兽左臂图腾金光大盛,形成屏障将自身与涵婓护住,隔绝毒雾。但看着营地中迅速蔓延的混乱与死亡,涵婓眼中杀意沸腾如岩浆。他必须阻止毒雾扩散,更要揪出指挥者!
营地已化为毒雾与混乱的修罗场。墨绿色的毒瘴如同活物般翻滚蔓延,所过之处,血刃卫成片倒下,身体扭曲抽搐;妖兽嘶吼着自相残杀,利爪撕开同伴的鳞甲,滚烫的兽血与毒雾混合,蒸腾起更浓郁的死亡气息。控兽柱在几头狂暴妖蜥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基座裂开道道缝隙。
“结龟息阵!闭窍!用血煞逼毒!”副将声嘶力竭,残余的血刃卫勉强结阵,血煞之气外放,形成稀薄的光罩,艰难抵御毒雾侵蚀,但光罩在毒素腐蚀下滋滋作响,飞速黯淡。
涵婓身影在毒雾中穿梭如电,重铸血刃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暗金与紫黑交织的厉芒。被斩中的影卫傀儡瞬间碳化崩解,喷发的毒雾尚未扩散,便被刃身缠绕的紫黑幽芒如同海绵吸水般强行吞噬!重铸后的血刃,竟对幽冥属性的毒素有着诡异的克制与吸纳之力!
“吼!”一头被毒雾侵蚀、陷入狂暴的巨蜥妖兽,双目赤绿,甩开撕咬的同类,如同失控的战车,裹挟着腥风狠狠撞向涵婓!涎水混着毒液从獠牙间滴落。
涵婓不避不让,眼中厉色一闪。血刃反手插地,双手结印,识海中统帅意志轰然爆发,引动血刃吞噬的幽冥之力!
“镇!”
插地的血刃猛地一颤,刃身紫黑幽芒大盛,瞬间扩散出一个直径三丈的诡异力场!力场内,空气粘稠如胶,时间流速仿佛都变得缓慢。狂暴冲来的巨蜥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动作瞬间迟滞,它体表萦绕的墨绿毒雾更是被力场疯狂抽取,化作丝丝缕缕的绿线,汇入血刃之中!
巨蜥赤绿的兽瞳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痛苦,狂暴的气息肉眼可见地消退。然而,就在涵婓准备进一步压制其血核时——
“咻!咻!咻!”
三道凝练如实质、带着刺骨阴寒的幽蓝箭矢,撕裂毒雾,成品字形无声射向涵婓后心、颈侧与丹田!角度刁钻,时机歹毒,正是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且分心压制妖兽的刹那!
真正的杀招!潜伏在暗处的指挥者!
涵婓背后如同长了眼睛,插地的血刃“嗡”地一声自行弹起,刃身翻转,暗金纹路流转,瞬间在身后布下一道凝实的血色壁障!
“叮!叮!噗!”
前两支箭矢撞在壁障上,爆开大团幽蓝冰屑,壁障剧烈波动。第三支箭矢却诡异地穿透了壁障薄弱处,狠狠扎在涵婓左肩!并非实体箭矢,而是一道极度凝练的幽冥寒气!寒气入体,瞬间冻结血脉,并向心脉侵蚀!左肩伤口处,皮肤瞬间覆盖上一层幽蓝冰晶,并向四周蔓延!
“哼!”涵婓闷哼一声,脸色一白。体内统帅心血与血刃之力自发运转,灼热的气血与左臂帝君兽传来的守界之力狠狠撞向入侵的幽冥寒气,发出滋滋的湮灭声。他猛地扭头,血刃指向箭矢来处——营地边缘一座半塌的了望塔顶!
一道全身笼罩在流动阴影中、气息近乎与毒雾融为一体的身影,正缓缓放下手中一柄造型奇诡、通体由幽蓝骨骼构成的短弓。阴影下,两点冰冷的、毫无人类情感的幽光,锁定着涵婓。
“青冥…还是赤瞳的狗?”涵婓声音冰冷,左肩寒气被暂时压制,但行动已受影响。
阴影没有回答,只是再次举起了骨弓。弓弦之上,三支更加凝练、箭簇位置隐隐有微小骷髅头幻灭的幽蓝箭矢缓缓凝聚,锁定涵婓周身要害!弓身散发的气息,与影卫毒雾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致命!
就在这时!
“嗷吼——!”那头被涵婓暂时压制住毒素的巨蜥妖兽,突然发出比之前更加痛苦、更加疯狂的咆哮!它体表未被吸尽的墨绿毒雾如同活了过来,疯狂钻入其口鼻耳窍!更诡异的是,它暗红色的血核位置,皮肤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一根沾满粘液、闪烁着金属与血肉混合光泽的暗紫色**尖锥状骨刺**,猛地从巨蜥血核位置穿透鳞甲,刺了出来!骨刺尖端,一滴墨绿色的毒液缓缓凝聚、滴落。巨蜥的兽瞳彻底被墨绿占据,最后一丝挣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被母树神经毒素彻底支配的冰冷!
它猛地调转庞大的身躯,布满骨刺的巨尾如同攻城锤,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不再攻击同类,而是狠狠扫向正在艰难结阵抵御毒雾的残余血刃卫!速度、力量,比狂暴时更胜一筹!
“不!”副将目眦欲裂!
毒雾侵蚀下,妖兽脊柱裂出的不再是幼体寄生种,而是直接异化出杀戮兵器!母树神经毒素对血核妖兽的侵蚀变异,远超预计!幽冥的渗透,已深入骨髓!
塔顶阴影的骨弓,幽蓝箭矢蓄势待发。下方,异化骨刺巨蜥冲向血刃卫。毒雾翻涌,更多的妖兽在毒素侵蚀下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体开始出现不规则的凸起…营地危如累卵!
塔顶阴影,骨弓如满月,三支幽蓝骷髅箭锁定涵婓,死亡气息凝若实质。下方,异化骨刺巨蜥的攻城尾锤已撕裂空气,即将碾碎残存的血刃卫阵型!两面绝杀!
千钧一发之际,涵婓眼中血光暴闪,再无保留!他猛地将重铸血刃狠狠插入脚下大地!
“以血为引,万煞归源!镇!!!”
轰——!
一道混合着深沉血色、熔金暗纹与诡异紫芒的环形冲击波,以血刃为中心轰然爆发!冲击波所过之处,翻滚的墨绿毒雾如同沸汤泼雪,瞬间被蒸发、净化!地面龟裂,碎石浮空!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头骨刺巨蜥!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撞在它庞大的身躯上,体表萦绕的毒雾瞬间溃散,坚硬的鳞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布满骨刺的巨尾被硬生生震偏了方向,擦着血刃卫的阵型边缘狠狠砸落,地面炸开一个巨坑!
“噗!”巨蜥口喷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血核处那根狰狞的骨刺上光芒急速黯淡。冲击波中蕴含的血刃凶煞与暗金掌印之力,强行压制了它体内沸腾的神经毒素与异化力量!
残余血刃卫压力骤减,阵型终于稳住,趁机将伤员拖向更安全区域。
然而,塔顶的阴影杀手却更快!在冲击波爆发前的刹那,他弓弦一松!
“咻!”
三支幽蓝骷髅箭并非直线,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气中划出三道诡异的弧线,避开冲击波最核心的正面,从三个刁钻无比的角度,成品字形射向涵婓!箭簇上的骷髅幻影发出无声的尖啸,直刺灵魂!
涵婓拔刃而起,血刃化作一片泼水难进的光幕!
“叮!叮!”两声脆响,两支箭矢被精准劈碎。但第三支,那支射向丹田的箭矢,却在接触刃锋的瞬间,幽蓝光芒暴涨,箭身轰然爆裂!并非能量冲击,而是爆开一团极度凝练、颜色近乎漆黑的墨绿毒雾核心!这团核心毒雾无视了血刃的劈砍,如同附骨之蛆,瞬间穿透护体血煞,狠狠撞在涵婓胸腹之间!
“呃!”涵婓如遭重锤,身体剧震!比之前肩头寒气猛烈十倍的精纯神经毒素瞬间侵入!眼前发黑,识海翻腾,无数混乱幻象滋生,四肢百骸传来针刺般的麻痹与剧痛!最可怕的是,这股精纯毒素如同活物,竟疯狂地涌向他心口——那里,是统帅心血与血刃魂契的核心所在!一旦核心被蚀,修为根基尽毁!
塔顶阴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冷笑,再次拉开了骨弓。这一次,弓弦上凝聚的是一支粗如儿臂、通体由森森白骨构成、尖端镶嵌着一颗不断开合的微型骷髅头的巨箭!箭未发,恐怖的灵魂锁定已让涵婓神魂刺痛!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吼!!!”
一直守护在侧的帝君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暴怒狂啸!它左臂上的守界人图腾瞬间燃烧起来!不再是金光,而是炽烈如熔岩般的金红色!一股源自血脉深处、对幽冥侵蚀的极致愤怒被彻底点燃!
帝君兽巨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燃烧的金红闪电,并非扑向塔顶阴影,而是狠狠撞向被涵婓冲击波震退、血核骨刺光芒黯淡的异化巨蜥!
“噗嗤——!”
燃烧着金红烈焰的兽爪,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黄油,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巨蜥相对脆弱的腹部鳞甲,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它血核处那根异化的暗紫色骨刺!
“嗷——!!!”异化巨蜥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全身剧烈抽搐!那根骨刺仿佛连接着它全部的生命与痛苦本源!
帝君兽眼中金焰熊熊,左爪狠狠一扯!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
那根沾满粘液、闪烁着不祥紫芒的异化骨刺,竟被帝君兽硬生生从巨蜥血核中连根拔了出来!骨刺末端,还粘连着丝丝缕缕跳动着墨绿光芒的神经束和破碎的内脏!
异化巨蜥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瘫软在地,墨绿的兽瞳迅速黯淡,生命气息飞速流逝。而它体内残存的、与骨刺相连的母树神经毒素,仿佛找到了新的宣泄口,顺着骨刺被拔出的通道,化作一股墨绿色的能量流,疯狂涌向帝君兽抓住骨刺的左爪!
“滋啦——!”
金红色的守界图腾烈焰与墨绿的母树神经毒素能量猛烈碰撞、湮灭!帝君兽发出痛苦的咆哮,左爪鳞甲瞬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冒出刺鼻青烟!毒素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图腾烈焰,试图顺着兽爪侵入帝君兽体内!
然而,就在这激烈的对抗中,异变陡生!
帝君兽左爪上,那燃烧的金红图腾烈焰深处,一丝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的紫黑色幽光(源自血池重铸时沾染、后被图腾压制的亲王残肢气息),在母树神经毒素的疯狂侵蚀刺激下,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猛地窜出!
这丝紫黑幽光并未攻击帝君兽,反而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缠绕上那根被拔出的、兀自跳动着墨绿毒素的异化骨刺!
“嗡——!”
骨刺剧烈震颤!其表面沾染的巨蜥血肉和墨绿毒素,如同被投入强酸般飞速消融、净化!露出了骨刺核心——那是一截约莫半尺长、非金非骨、布满天然螺旋纹路、散发着冰冷幽光的暗紫色**母树根须尖刺**!
紫黑幽光贪婪地缠绕上这截根须尖刺,如同烙印般,在其表面留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同样紫黑色的扭曲印记!印记成型的瞬间,一股冰冷、混乱、带着亲王位阶气息的微弱波动,顺着这根须尖刺,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扫过整个战场!
这股波动掠过的刹那——
“呃啊!”塔顶阴影杀手的动作猛地一僵!他手中那支蓄势待发的白骨巨箭剧烈颤抖,箭簇上的微型骷髅头发出惊恐的尖啸,幽蓝光芒明灭不定!阴影下的两点幽光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更高位阶存在的本能恐惧与惊疑!
下方,那些被毒雾侵蚀、正在异化或陷入狂暴的妖兽,齐齐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动作出现了瞬间的混乱和停滞,仿佛接收到了相互冲突的指令!
就连弥漫在空气中、无孔不入的母树神经毒素,其活跃性都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亲王残肢的气息,对同源的母树力量,产生了短暂的、位阶上的压制与干扰!**
涵婓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战机!侵入体内的精纯毒素被这突如其来的高位阶干扰一震,侵蚀之势也为之一缓!
“死!”
涵婓强压剧痛,眼中血芒暴涨!插在地上的血刃被他猛地拔出,刃身缠绕的紫黑幽芒前所未有的明亮!他不再理会塔顶阴影,而是将全部力量、连同帝君兽图腾传递来的愤怒金焰,尽数灌注血刃,朝着那根被帝君兽抓在爪中、烙印了亲王印记的母树根须尖刺,狠狠劈下!
“断源!!”
血刃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紫黑色雷霆,狠狠斩在根须尖刺的中段!
“咔嚓——!”
一声清脆却响彻灵魂的碎裂声!
那截暗紫色的母树根须尖刺应声而断!断口处没有汁液,只有喷涌而出的、浓郁如实质的墨绿色毒光!
“嘶——!!!”
一声凄厉、怨毒、仿佛从无尽幽冥深处传来的尖锐嘶鸣,在每一个被毒素侵蚀的生命体灵魂深处响起!那是母树根须被斩断的痛苦反馈!
塔顶阴影如遭重击,闷哼一声,笼罩周身的阴影剧烈波动,几乎溃散!他手中的白骨弓幽光黯淡,箭矢消散。
营地中所有被毒雾侵蚀、异化或狂暴的妖兽,齐齐发出痛苦欲绝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体表异化的骨刺、凸起飞速萎缩、脱落,墨绿的兽瞳中疯狂褪去,只剩下极致的痛苦与虚弱,纷纷瘫倒在地,气息奄奄。弥漫的毒雾如同失去了源头,浓度开始肉眼可见地下降,活性大减。
毒蚀之网,被这斩断根须的一刀,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毒雾稀薄,哀嚎遍野。异化的妖兽瘫倒抽搐,残余的血刃卫抓紧时间救治伤员,封堵毒雾。塔顶的阴影杀手在母树根须被斩断的瞬间,气息剧烈波动,深深看了一眼手持魔刃、肩头冰晶蔓延却依旧挺立如山的涵婓,以及他身旁爪握半截断刺、图腾烈焰与紫黑幽光交织的帝君兽,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墨汁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坍塌的塔楼阴影中。
危机暂解,营地却已是一片狼藉。副将拖着伤腿奔来,看着涵婓肩头那不断蔓延的幽蓝冰晶,脸色煞白:“统帅!您的伤…”
“无妨。”涵婓声音沙哑,体内气血与幽冥寒气激烈对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摩擦的刺痛。他目光如电,扫过战场:“清点!所有被毒雾侵蚀者,无论人兽,立即隔离!接触过影卫尸体的,单独隔开!”
“是!”副将领命,转身嘶吼着指挥。劫后余生的士兵看着统帅肩扛幽冥箭创,依旧挺立如标枪指挥若定,眼中敬畏更深。
涵婓走到那头被帝君兽撕开腹部、已然毙命的异化巨蜥旁。帝君兽低吼一声,将爪中那半截被斩断的母树根须尖刺丢在地上。断刺长约半尺,通体暗紫,螺旋纹路天然形成,断口处光滑如镜,残留着墨绿色的毒光,以及…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紫黑色亲王烙印气息。
涵婓蹲下身,血刃的刀尖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断刺。就在刀尖触碰烙印气息的瞬间——
“嗡!”
他手中的血刃猛地一颤!刃身之上,那些新生的、缠绕紫黑幽芒的刃纹中,一个微小的、由幽光构成的竖瞳图案再次浮现!竖瞳开合,冰冷地“注视”着地上的母树断刺!同时,涵婓心脏猛地一跳,与血刃同步的搏动感再次传来!一股微弱的、带着贪婪意味的吸力,竟从血刃的竖瞳图案中传出,试图汲取断刺上残留的母树毒素与亲王烙印之力!
“哼!”涵婓强行压制住血刃的异动,额角渗出冷汗。这柄重铸的魔兵,对幽冥之力的渴望,已开始隐隐反噬其主!
“统帅!有发现!”一名负责清理影卫尸体的血刃卫百夫长疾步奔来,手中捧着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焦黑的玄铁令牌。令牌正面是血灵宫徽记,背面却并非影卫编号,而是一个以特殊药水书写、正在飞速淡去的扭曲蛇形符号——与影卫颈部的青冥咒印一模一样!
“在…在那个被您斩成灰的头目衣服夹层找到的…刚拿出来,字迹就…”百夫长声音带着后怕。
青冥符牌!果然是他!但赤瞳的影卫,为何会持有青冥的符牌?宫主亲卫内部,赤瞳与青冥的势力已盘根错节至此?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宫主默许下的权力游戏?
涵婓接过令牌,指尖传来令牌核心一丝微弱却精纯的魂力波动——属于赤瞳!这令牌不仅是信物,更是赤瞳远程遥控或监视此次行动的媒介!赤瞳,就在幕后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从营地外踉跄冲入,声音带着哭腔,“统帅!不好了!白羽大人镇守的‘黑风峡’地脉裂缝…遭遇不明势力强攻!守军伤亡惨重!白羽大人…白羽大人被一道幽冥鬼爪拖入裂缝深处!临消失前,以寒冰在峡壁上刻下了…刻下了‘勿信…’二字就…”
斥候的话如同冰水浇头。白羽遇袭!地脉裂缝失守!“勿信…”后面是什么?宫主?赤瞳?
涵婓猛地握紧手中青冥符牌,符牌边缘锋利的棱角刺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沾染毒液的焦土上,嗤嗤作响。他肩头的幽蓝冰晶在鲜血刺激下,蔓延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帝君兽不安地低吼着,左爪上那半截母树断刺残留的毒素仍在与图腾烈焰对抗,断刺本身则在亲王烙印与血刃竖瞳的双重吸引下微微震颤。
营地外,血月的光辉更加妖异,将远山勾勒成匍匐巨兽的轮廓。风中传来地脉深处沉闷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被惊动。
赤瞳的符牌在掌心发烫,青冥的咒印在营地残留的毒雾中若隐若现,血刃的竖瞳在刃纹深处冰冷开合,白羽的警告被幽冥鬼爪掐断…一张由背叛、剧毒与幽冥交织的巨网,正从四面八方,向着刚刚从血池爬出的涵婓,和他脚下这片流血的营地,缓缓收拢。
涵婓缓缓抬头,望向血灵宫主殿的方向,那里在血月下只是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阴影。他染血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血刃轻颤,肩头冰晶蔓延的寒意,似乎也被这笑容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