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阿青公主和阿克善王子说话间,北边的鹿鸣山传来了长长的号角声。
“那是!”
阿克善王子脸色惊变,“北燕军队的号角声。”
糟了!
沈丹清和赵晏冲进乌素林的事,北燕人不仅已经发现了,恐怕还派了人去拦截他们俩!
沈丹清也就算了。
赵晏可是大周五皇子,他要是落入北燕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阿克善王子勒紧缰绳,一边分出一小队人马。命令他们务必将阿青带回大营,一边带上精锐,拿出作战的架势,赶紧跟上。
乌素林里植被繁盛茂密,一棵棵大树遮天蔽日,进去之后视线变得特别模糊。
阿克善王子他们只能根据声音辩位,但——
再过了一会儿,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沈丹清和赵晏的踪影。
阿克善王子还想继续往乌素林深处寻,旁边的侍从拦住他。
“王子,不能再向前了。翻过这座山就是北燕的领地,我们十几个人没有任何伪装直接骑马追过去,北燕人会视为挑衅。”
本来这些年北燕人和乌尔部就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有摩擦。
他们这样冲过去,便是给北燕人借口和把柄。
“可是!五殿下他!”
-
“沈丹清!你抓紧了,别从马背上掉下去!”
端午那日,他没能上前救她。
赵晏一直记在心里。
方才,他见她的马失去控制、狂奔不止,他没有任何思考向她追了上来。
他想救她。
这一次,他想救下她。
“你抱紧马脖子!你别怕!”
赵晏一边死命驱马,一边在后面大声提醒她要怎么做。
沈丹清早就被发狂的马吓得丢了三魂七魄。
听到赵晏的声音,她赶紧双手紧紧抱住马脖子,两只脚夹紧马肚子,让自己的身体整个贴在马背上,防止自己被马甩下去。
“对,就是这样!你别急,我马上就来救你!!”
赵晏咬紧牙关,猛地再抽几鞭子。
等到两匹马的距离近些,再近些,他看准时机一下飞身过去,将沈丹清抱住,扑到旁边的一大片草丛里。
未免锐利的枝桠划伤了她,赵晏用自己的胳膊将她的头和脸整个遮住。
但——
“滋啦——”
就在两个人在地上往前滚了好几圈,以将巨大的冲击力卸掉时,沈丹清听到一道格外清楚又特别刺耳的布料撕裂的声音。
“方才那是什么声音?五殿下,你受伤了么?”
二人停下的瞬间,沈丹清便立刻看向赵晏。
她看到赵晏一张脸变得惨白一片,额头上也在瞬间浸出了大片大片的冷汗。
赵晏咬着牙摇摇头,想说他没事,甚至还想冲她笑,但,沈丹清已经看到一截断裂的树枝,生生扎进了赵晏的右腿。
大片大片的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将他身上绯色的锦衣浸成了骇人了深红色。
“你!”
沈丹清蹙了眉,着急想为他将树枝拔出来,将伤口赶紧清理好。
赵晏是皇子,他的腿若是伤了、毁了、瘸了,那他会失去的便不仅仅是一条健康完整的腿,而是与其他皇子竞争天下最宝贵位置的权力。
“沈姑娘是在为我担心么?”
见她眉头紧锁、眼瞳跳动,赵晏忽然感觉自己的右腿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你闭嘴!”
沈丹清狠狠瞪了他一眼,赶紧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了曳月让她随身携带的伤药,以及一颗能护住心脉的保心丸。
“把药吃了,再把这个咬住。”
沈丹清将她的帕子递给他。
将树枝拔出来的时候肯定会很痛,拿帕子咬着,免得他受不住疼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
赵晏接过她的帕子,浅黄的,上面用泛着银光的绣线绣了几片银杏叶。
上面还有一股独属于女子的淡淡香气,一看就知道是她贴身保管的帕子。
赵晏忍着疼,再笑了笑,从旁边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咬住。
沈丹清见他不用她的帕子,伸手要拿回来。
赵晏却先一步将她的帕子揣进了他的怀里,他看着她,轻轻说:“给了别人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呢?”
“五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赵晏眸光暗沉一刻。
他当然明白她将自己的帕子给他,没有他所期待的那个意思。
只是。
“唔……”
腿上伤越来越痛,流的血也越来越多,叫赵晏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算了,你忍一忍!”
沈丹清见他情况不好,没时间纠结别的,一赶紧用力将树枝一下拔了出去!
“噗嗤!”
随着树枝拔出,一大股血从赵晏腿里喷了出来。
沈丹清赶紧将止血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
接着,她撕下自己的裙摆,攥成一团紧紧按压在他的伤口上,以防止他流血过多而失去意识。
曳月的药效果很好。
没过多久,血便慢慢止住了。
沈丹清又将她的裙摆撕下来一大截。
其中一半叠成小方块,继续按在伤口上;另外一半则撕成了布条,将赵晏右腿伤口上方扎了起来,以最大程度减缓伤口出血。
沈丹清左右看了看,他们的马已经跑不见了。
“走吧,我撑着你回大营,让太医给你治腿伤。”
沈丹清将赵晏扶起来,将他的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成为他的拐杖,以支撑他走回去,可是——
远远的,沈丹清和赵晏听到有人往他们这边来了。
“那两个人好像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找,赶紧四周都找一找!将军说了,一定要将那两个人找到带回去,尤其是那个男的!将军说他衣饰华丽,一定身份尊贵!”
!!!
沈丹清心头一跳,回头对上赵晏的眼睛。
赵晏将她推开,“是北燕的士兵。你走吧。”
他是大周五皇子,北燕人就算抓了他要向父皇索求些什么,也会顾忌他的身份而不会轻易动他。
可她不一样。
那些北燕人抓到她,他不敢想她会遭遇什么。
“快走!”
赵晏催促。
然而,沈丹清却一步也不动,她说:“要走一起走。”
他见她有危险,不顾一切追上来救她。
现在,她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走呢?
“沈丹清,你疯了?!我让你——”
“你小声些!”
沈丹清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再大声些,那些人就发现我们了!”
柔软、温润的触感,让赵晏有一瞬的错愕。
但,现在不是让他心猿意马的时候,他拧了眉,往后躲开她的手,想让她赶紧走,可——
“滋啦——”
他看到她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锋利的石片,一下划伤了她的左手掌心。
“你要干什么?”
沈丹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不断用石片划伤自己的手,将血滴在旁边的草丛上、地上、一路向更北处指引过去。
最后,她将自己的血洒在了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
“好了,我带你去那边躲起来。”
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处爬满了灌木的草丛,她艰难撑着赵晏躲了进去,很快,穿着兵甲的北燕人就找了过来。
“这里!这里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