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凌晨四点五十七分醒来的。
窗外的晨光刚泛起鱼肚白,酒店房间的空调嗡嗡作响,像是在为这场无声风暴预热。
手机静静躺在床头柜上,屏幕还亮着那条来自冯社会活动家的消息:
“卫议员准备在明天的听证会上彻底封杀‘共联体’模式。”
我盯着那句话,心脏跳得比平时快了半拍。
翻身坐起,脚踩地上的瞬间,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无数种可能的应对方案。
我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围剿,但这次不同——这不是一场局部战役,而是关乎整个“共联体”未来走向的关键一战。
我抓起手机,拨通了赵慈善家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他似乎也没睡。
“致远?”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却依旧沉稳,“你看到了吧?”
“嗯。”我说,“他们终于要动手了。”
“是时候了。”赵慈善家语气平静,“卫议员这人,表面讲规矩,骨子里怕的是失控。他知道‘共联体’正在脱离传统公益体系的轨道,而这恰恰是他无法掌控的地方。”
我点头,虽然他知道不着我,“所以我得让他明白,我们不是敌人,也不是威胁。”
“说得对。”他说,“那你打算怎么做?”
“第一步,集合所有人。”
我迅速联系了胡教育专家和蒋志愿者领袖,启动紧急线上会议。
与此同时,我也通知了朱社区代表,让她尽快整理“阳光助老计划”的最新进展资料,并准备好相关影像素材。
窗外的天色逐渐亮起,城市开始苏醒,而我们的战斗,也从这一刻拉开了帷幕。
上午九点整,市政府大楼内,公益改革听证会准时召开。
我站在会议厅后排,看着前方长桌后端坐着的卫保守派议员。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西装,眼神冷峻,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共联体公益联盟’以民间组织的身份介入公共服务领域,本质上是对政府职能的僭越。”卫议员的声音清晰有力,“这种无序扩张不仅容易滋生腐败,更会扰乱现有的社会管理体系。”
现场一阵低语。
轮到我发言时,我缓步走上前,手中拿着的是一段由朱社区代表亲自拍摄的视频。
“各位,请看这段画面。”我按下播放键,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一位独居老人坐在厨房里吃饭的画面。
她一边吃,一边抹着眼泪:“如果不是‘阳光助老计划’,我真不知道这个冬天还能不能熬过去……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画面结束,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这不是越界,是补位。”我环视四周,语气坚定,“政府做不了的事,我们来补;制度还没覆盖的地方,我们来填。如果这叫僭越,那我想问一句——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老人饿死在屋里才叫守规矩?”
没有人说话,但我能感受到空气中某种情绪的松动。
卫议员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却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一点。
中午十二点,会议暂时休会。
我走出市政府大楼,阳光刺得我眯起眼睛。
手机震动起来,是蒋志愿者领袖的信息:
“‘万人联署’刚刚启动,三小时突破十万签名,还在持续增长。”
我打开链接,看到一个个实名签名不断滚动刷新,有教师、医生、环卫工人……还有不少曾经受益于“共联体”的普通人。
他们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像点亮了一盏盏灯。
网络上,“善意不该被封口”话题迅速登上热搜。
有人评论说:“他们只是想做好事,为什么要被封杀?”
也有人说:“林致远不是英雄,但他让平凡的人相信善良可以改变世界。”
我合上手机,心中却并无太多轻松感。
真正决定命运的一击,还未到来。
下午三点五十九分,胡教育专家传来一条简短的信息:
“我准备了一份《城乡教育资源流动试点报告》,建议借鉴‘共联体’模式建立‘公益+教育’联动体系。”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许久。
然后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望向窗外渐渐西斜的日光。
夜幕终将再次降临,而属于我的故事,还在继续。
下午四点,会议室的空调冷气开得很足。
我站在后排,看着胡教育专家走上发言席,手中那本《城乡教育资源流动试点报告》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纸光。
“尊敬的各位领导、同仁,”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过去一年间,‘共联体公益联盟’模式已经在多个社区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与可复制性。我们发现,在基层治理的空白地带,这种由民间力量主导、政府支持的协作机制,不仅提升了资源利用效率,也激发了居民参与公共事务的积极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停在我身上,微微点头。
“因此,我提议将‘共联体’模式引入城乡教育资源流动体系建设中,构建‘公益+教育’的联动体系。这不仅能打破区域壁垒,更能在根本上推动教育公平的实现。”
现场一片哗然。
市教委的一位副主任立刻接话:“这个建议具有前瞻性,我们将认真研究,并考虑将其纳入明年的教育改革重点方向。”
掌声响起,我握紧拳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政策转向,而是对我们多年努力的一种认可。
我们的模式,正在被看见,被接纳。
会议结束后,我匆匆赶回办公室,冯社会活动家已经在那里等我。
“你看到新闻了吗?”他把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是刚发布的《城市治理新范式白皮书》,封面赫然是“共联体:从公益实验到社会治理新模式”的字样。
内容详实,数据支撑充分,几乎是对我们一路走来的完整复刻和理论升华。
“这份白皮书已经被十多个城市的政府部门索要。”冯叔嘴角带着笑意,“有三个地级市已经表示愿意试点推广。”
我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们最初的梦想吗?让善意流动,让改变发生?
夜幕降临,我换上西装,走进电视台演播厅。
聚光灯打下来的时候,我有些恍惚。
主持人是个干练的女人,她微笑着看向镜头:“今天我们请来的嘉宾,是‘共联体’模式的主要发起人之一——林致远先生。林先生,您认为‘共联体’最大的价值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望向镜头。
“不是我们做了什么,而是让每个人相信,改变是可以发生的。”我说,“只要有人愿意行动,善意就不会沉默。”
节目结束时已是晚上九点多,我走出演播厅,夜风轻拂,吹散了我眉间的疲惫。
抬头望去,远处万家灯火如星河倒映,仿佛整座城市都在为我们点亮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