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太心神一震，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连出口的声音都在打战：“真的？那老姐姐麻烦告诉我……”
张婆子瞧她这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那钱家媳妇吧？”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
钟老太点头坦然地承认：“对，我是。老姐姐，您看看我，这年纪了，却得知自己养大的儿子不是亲生的。我……我这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老姐姐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如果能寻回那孩子，姐姐的大恩大德，我记一辈子。”
张婆子摆了摆手：“你倒不必这样，其实我知道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一二十年前，有一回，我听我大儿媳嘀咕过，她看见林淑珍不知道从哪儿抱来的个小娃娃。不过也没放在身边几天，不见了。”
“我大儿媳还特意问过呢，说那是她舅舅家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小的孩子离开亲娘的？我怀疑那就是你的孩子。”
张婆子说完，眼神灼灼地盯着钟老太。
钟老太心头一跳，心里浮起喜意：“真的？那林淑珍的舅舅家，在哪里？我现在就去看看。”
张婆子呲着一口大黄牙一笑：“两块钱，给我了就告诉你在哪里。”
钟老太想都没想，就从兜里掏了两块钱出来，塞进了张婆子手里。
张婆子没想到钱会来得这么容易，马上就后悔说少了。这要是说个十块八块地，说不定也掏了。
钟老太见她迟疑着没开口，看着张婆子脸上的神色，心里略微想了想，就知道张婆子是什么想法。
她沉了脸：“老姐姐，我觉得这两块钱有点多，你还我一块。我这还给你拿了一斤红糖呢。这两块钱，还是我攒了好久的。你还我一块吧？”
张婆子一听这话，立即将钱往兜里揣：“哪里多了？那可是你儿子……算了算了，我告诉你，你赶紧去找孩子。”
说完，她就将林淑珍舅舅家住哪儿说了，翻脸就赶人走。
钟老太顶着一张不高兴的脸走了。
张婆子看也没看她一眼，盯着手里的两块钱乐得见牙不见眼。
她小儿媳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好奇地问了一句：“妈，您真知道啊？”
“嘴碎的，打听这些做什么？”张婆子低骂了一句，只是还是忍不住炫耀：“我知道啥啊，瞎编的。嘿，姓林的哪里有那么好心？我估摸着怕是将孩子卖了。是不是想说我怎么骗人？那我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啊？我就是一番好心啊。
再说了，要是我真知道那孩子的下落，岂是两块钱就想打发我的？二十块都不够。”
张婆子撇了撇嘴，看一眼木头脸的小儿媳，斥道：“傻站在这儿干嘛，赶紧干活儿去。”
小媳妇抿了抿唇，默默地拿起檐下的背篓：“我去打猪草。”
说完，匆匆地出去了。
钟老太刚才被欢喜冲昏了头，走出张家才慢慢琢磨过来，这张婆子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再仔细回想她刚才的表情，越发觉得就不一定可信。
想了想，她脚一拐，正想往另一家去。
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婶子，婶子……”
钟老太回过头，就见是张家的小媳妇。
她挑了挑眉，站在原地没动。
张家小媳妇气喘吁吁地跑至钟老太跟前，大喘几口气，这才急急地道：“婶子，我婆婆刚才说的不是真话。她就是骗你钱随口说的。”
她还将张婆子之前说的话都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说完，小媳妇似乎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低：“之前，谢谢婶子扶住了我，不然我这摔一跤，肚子里的娃怕是都受不住。又谢谢婶子替我解围。”
说完，她朝钟老太鞠了一躬，转身又小跑着走了。
钟老太叹了口气，这小姑娘倒是不错，只是在那样的家里……唉……
她摇了摇头，转身又溜达进其他人家。
皆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钟老太大为失望。
她很想去报公安。
却也知道这事儿不太现实，二十年前的事儿，不说人家公安同志管不管，就算是管，查起来也难如登天。
更何况，上回她和钱瑞生吵吵的时候，他就死不承认二儿子。还说当初她就只生一个，他将钱建军抱回来养充做了双胞胎，说她整天瞎想，不会是得了什么精神病……
钟老太深吸一口气。
她自己生的几个孩子，她能不知道？那绝对是两个。
不过，她怕是只能靠自己去找了。
钟老太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实在不行，她就算是和林淑珍同归于尽，也得问出那个孩子的下落。不然她这辈子心里都会不安。
一路盘算着往外走，钟老太心乱如麻。
没了其他希望，她心里就忍不住还是想要去林淑珍舅舅家里看一看。虽然她不觉得那个女人会那么好心，把她儿子送去她舅舅家……可万一呢？
钟老太脚下生风，快速地跑回家，又去钱瑞安家里借了自行车。
看来，等等她也得去买辆自行车，不然实在不太方便。
夏家村。
钟老太没有直奔林淑珍舅舅家，先进逮着村口玩闹的小孩子打听起来。
她一个陌生人，还和小孩子搭话，一下子就引起了村里老太太的警觉。
几个老太太一下子就围了过来：“你谁啊？干什么呢？不会是拐子吧？”
钟老太忙道：“婶子们好，我就是打听个人……我是过来寻亲的，只是许多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走对路了没有。”
说着，她就胡诌一翻，还说得有名有姓。
听得老太太们一愣一愣的，倒是对她失了警惕。
钟老太又看着孩子们，重重地叹了口气。在老太太们询问后，她才开口道：“我一个姐姐，二十年前生了对双胞胎。结果却被她婆家送人了，你们这是夏家村是吧？哎，好像那孩子就是对送到这里来的。我姐这些年都没见过孩子呢，时常惦记……”
“二十年前？抱养人家孩子？还是被婆家人送的？哎，这说的不会是夏通家吧？”
“肯定是，除了他家还能是哪家？”
钟老太心头一跳，一脸好奇地问：“婶子们，你们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我姐这段时间身子不太利索呢，我要是能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给她，她怕是就能好一大部分。”
“你说的肯定是志远。当年，夏勇让她媳妇儿回娘家呆了几天，回来就抱着个奶娃娃，说是他们自己生的。谁相信啊？不过他们待那孩子倒是挺不错的。这一路也是疼着宠着长大。”
“志远那孩子，虽然被宠得无法无天，但如今也算是出息了。”
“要见他？暂时怕是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