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伯脸色很不好:“今儿下午,弟妹送了小虎子,就是我侄子,回她娘家回来之后,就到我家来和我说了汪铁柱的事儿。当时我媳妇也在旁边,你们可以问她。”
“她说了什么?”
“弟妹说她去看了汪铁柱的事儿,还说感觉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又说她一个人在家,还有点怕。想让她嫂子给她作伴。我和她嫂子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可今儿我娘正好心里烧得慌,到了晚上,我媳妇一直抽不出空走开。最后还是我让我小儿子去和弟妹说了一声。
睡到半夜,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出了院子。结果隐约听见弟妹那边似乎传来什么声音……我才赶紧叫醒我媳妇一起过去看看,这一闹,就吵醒了我娘,我们就一起过去了。”
情理上,倒也说得通。
问过王家大嫂后,王家大哥的这番话得到了印证。没有出入。
刘公安盯着王寡妇:“既然都知道他心怀不轨,为什么会开门?”
王寡妇呜呜地哭,不肯答话。
刘公安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你别哭了,哭也是没用的。这些问题也要回答。”
许久之后,王寡妇停下了哭声,抹了抹泪,哑声开口:“我哭不是为了躲避什么,而是失望。明明,你们公安同志应该是保护弱小的英雄。可现在,受欺负的人是我,你们不去问欺负我的人为什么欺负我,却问我,为什么欺负的人是我?这是受迫害的人就一定有罪吗?”
刘公安旁边的小公安被她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去。
刘公安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子:“王同志,你的遭遇我们都很同情,也会尽力还给你一个公正。现在,请你先回答我的话,我们这只是依例询问。案子没有定下来之前,我们问任何话,都是在走正常流程,没有要针对谁的意思。”
王寡妇又抹了抹泪,这才开口道:“我……我只和一个人说……”
刘公安示意小公安出去。
王寡妇这才开口:“我与那汪铁柱,之前好过几日。我男人死了好几年了,这几年,我一个人日子也不好过。他总是给我送东送西的,又时不时帮忙,我自然就……只是上回,我发现他打媳妇之后,我就没敢再和他来往,趁机断了这层关系。
他今儿晚上,就是拿这事儿来威胁我。我婆婆向来最忌讳这些,生怕我找了男人,跟人跑了。我自然也是怕他闹大,引来婆家人。”
倒也算是合理。
刘公安又就着其他的细节仔细地询问过了。
倒都合情合理。
没多久,送去检验的面条得了结果,里面果真有迷药。
刘公安一夜未睡,清早得了卫生院那边的通知,知道汪铁柱醒过来后,就又赶往卫生院。
刚到卫生院门口,就看见周战北在那儿傻笑。
刘公安挑眉拍了拍他的肩:“傻笑啥呢?”
周战北乐道:“跟你说个好消息,银花嫂……不,银花姐的男人,被人废了。做不成男人了。哈哈哈……这回严哥回来,肯定得夸我。嘿嘿……”
刘公安一愣,不会这么巧吧?
“她男人叫什么?”
“汪铁柱。昨晚上送过来的……咦,刘哥,你过来不会是为了他吧?我跟你说,这就是个人渣,他肯定咎由自取。”
说着,他就叭啦叭啦地给刘公安灌输了一堆汪铁柱不做人的信息。
刘公安挑了挑眉,听完,问:“小严要回来了?”
“嗯,就这几天的事儿。嘿嘿……”
“行,回来了咱们聚聚。我先去忙。”
“好好好。”
还没进病房,就听见了汪铁柱的哀嚎声:“死老头,我弄死他……啊……疼啊……”
汪铁柱一觉醒过来,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宝贝直接废了的事实。
虽然以前也是废,可那好歹用了药还有可能。明明他昨儿就隐隐有能行的兆头。
都是他爹!
竟然这么狠!
先是想抢他的女人,欺负他的女人,最后干脆直接把他那儿砸碎了……
那个老不死的!那么一把年纪了,还整天想这种事儿。还把他这样了!
他要弄死他……
汪铁柱眼里一片猩红。
待刘公安进来,说起来意,汪铁柱立即将自己被伤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言词间全是对汪老头的恨意。
陈述的事实,与王寡妇的对得上,与汪老头的倒是一点都对不上。
看来,汪老头是真的撒了谎。
之后,刘公安又问起了汪铁柱迷药的事儿。
汪铁柱下意识想要说那不是迷药,但是想想,如果真是那种药,那他迷奸妇女的事儿就明摆着了,肯定不能承认,也就顺口应承了下来,说自己有那个心思,但是没行动……
当天黄昏时。
王寡妇从派出所出来时,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回家洗漱过后。
她将小虎子托付给大嫂,转身去了隔壁村。
*
钱家。
钟老太发现银桃今儿放学回来就有些魂不守舍,生怕女儿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赶紧问:“银桃,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银桃眼里闪过一丝惊色,又立即收敛了神色。
她沉默了几秒,神秘兮兮地凑到钟老太跟前:“妈,我今儿听说了个事儿。”
“什么事儿?”
“那汪铁柱,被他爹砸了命根子,废了。听说昨晚上送去卫生院的……”
这可是银桃特意去卫生院打听过的。
钟老太一愣,旋即大喜:“真的?”
“真的!我也不相信还有这种好事儿,今儿不是去看看我爹醒了吗?去卫生院的时候就顺嘴打听了一句,没想到,还是真的。妈,你说这消息,我们要告诉我姐吗?”
钟老太一拍大腿:“要啊,肯定要!这么好的事儿,说给她听听。这就是报应!老天有眼。恶人终于有了恶报,让你姐别总觉得是自己错了。”
她睨了自家女儿一眼,说什么看她爹,怕是听见了风声,特意跑去卫生院的。
银桃一乐:“也是,那我现在就去?”
“去吧。”
眼见着银桃恢复了正常,钟老太又听到了这好消息,也不担心了,转头继续去收拾东西,为离开钱家做准备。
银桃刚进屋和银花说了这个消息,就听见了屋外有布谷鸟的叫声。
这大晚上的……她一愣,旋即紧张起来。
再看银花毫无所觉,一脸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溜了出去。
一出院门,摸到旁边,果然看见王寡妇站在墙角根。
银桃快步走过去。
王寡妇看见她,一抹脸,伸手:“事情基本上定了,我来给你说一声。等判下来,你再给钱。”
“会怎么判?”
王寡妇冷冷一笑:“公安同志说了,汪老头情节最严重,怕是得七年以上。汪铁柱倒是轻些,可能两三年。不过铁定得进去。汪铁柱虽然判得轻,可他那家伙什被毁了,你听到风声了吗?”
银桃一乐:“是你干的啊?我听到了,可真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我,你别乱给我扣帽子。是他爹砸的,也算是意外之喜。行了,跟你说一声了,我先回了。别等下被人看见了。”
王寡妇一走,银桃也回了院子。
她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