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消融,春水初生。
西翎王都的宫墙内, 沉寂一冬的古树枝头抽出嫩绿的新芽,料峭春风中已带上了泥土苏醒的湿润气息。就在这万物萌发的时节,一场盛大的登基大典, 宣告着西翎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女主时代。
太庙前,九重汉白玉阶之上。西翎沅身着玄黑为底、金线绣满翱翔翎羽与祥云纹的帝王衮服,头戴十二旒白玉珠冠。厚重的礼服压在她尚且单薄的肩头,却更衬得她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那份属于少女的明媚已沉淀为帝王的威仪与沉静。她手持象征社稷的玉圭,在庄严肃穆的礼乐与百官山呼海啸般的“吾皇万岁”声中,一步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御座。
她的身侧,仅一步之遥,是同样身着隆重亲王服饰的萧承康。他依旧是那副清隽温润的模样,只是玄色蟒袍加身,玉带束腰,更添几分沉稳贵气。他目光平静,步履从容,自始至终只落在身侧那抹承载着江山重量的身影上,如同最坚实的磐石。
礼成,新帝临朝,改元“昭明”,取“昭昭日月,明德惟馨”之意,象征着一个崭新纪元的开启。
昭明元年的春日,御书房内奏折堆积如山。 西翎沅埋首批阅着各地春耕、水利、边贸的奏报,朱笔时而圈点,时而批示,动作利落,条理清晰。她已非昔日流落江湖的孤女,数月监国理政的历练,加之萧承康在旁查漏补缺、分析利弊,让她迅速成长为一个沉稳睿智的君主。
“北境军屯的种子分发,需再加派得力官员督查,务必落实到每一户军户手中,不可有克扣延误。”西翎沅放下朱笔,揉了揉微酸的眉心,对侍立一旁的户部尚书吩附道。
“陛下圣明!臣遵旨!”户部尚书恭敬领命退下。
萧承康适时递上一盏温度刚好的参茶,声音温和:“陛下,歇息片刻。春耕之事已安排妥当,南境互市的章程也已下发,只待大梁那边沈夫人打通关节,便可正式开启。”
西翎沅接过茶盏,啜饮一口,暖意熨帖着疲惫。她抬眼看向萧承康,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多亏有你。这些琐碎政务,若只我一人,怕是要熬到深夜。”她目光扫过御案一角,那里放着一封来自江南靖王府的厚厚家书,是沈月薇亲笔,除了絮叨的关怀, 还详细描了江南春景和筹备互市的具进展。信中提及,凭借靖王府多年经营的海陆商路和强大的人脉网络,与大梁边境数城的互市许可已基本谈妥,只待西翎这边正式开关。
“母妃办事,向来雷厉风行。”萧承康眼中带着暖意,“互市一开,边民互通有无,商旅往来,赋税充盈,西翎的元气恢复指日可待。”
两人正说着话,内侍总管小心翼翼地在门外通传:“启禀陛下,皇夫殿下,左相、右相并几位御史大人在外求见,言有要事启奏。”
西翎沅与萧承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了然。该来的,总会来。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