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西区,一片被遗忘的海岸线。
这里不是游人如织的观光码头,也不是渔舟唱晚的繁忙渔港,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灰败的泥土,被经年累月的潮汐反复舔舐、浸透,失去了本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毫无生气的铅灰。
没有规整的泊位,没有坚实的堤岸,只有被海水反复冲刷后留下的、杂乱无章的泥泞滩涂。
视线越过这片荒芜向远处延伸,除了茫茫大海,便是无人问津的萧条。
这里是西城区,没有人管,也没有警察的地方,因此这里正是进行各种走私,还有d品的好地方。
此刻,海天之间,一艘不起眼的旧铁壳船正拖着疲惫的引擎声,缓慢而谨慎地朝着这片灰色海岸线靠拢。
船体油漆斑驳,锈迹如同蔓延的伤口,简陋的雨棚破了好几个洞,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船尾的螺旋桨搅动着浑浊的海水,翻起带着油污的浪花。
距离他最近的岸边上,一位戴着口罩的人依靠在车子旁边静静等候着他的身影,即便现在是白天,这样的身影也太过明显。
不多时,小船终于艰难地蹭到了岸边。
尖锐的船头“嗤”地一声,毫不客气地扎进了松软的泥地里,激起一小片浑浊的水花。
螺旋桨的噪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海浪拍打船体的哗哗声,以及风吹过破雨棚的呜咽。
船刚停稳,
“货呢?!”岸上的口罩男几乎是船刚停稳就压着嗓子低吼出来,声音透过布料显得沉闷而急切。
显然,这并非他们第一次在此“交接”。
“在这!”船上传来回应,一个裹着纯白色头巾的男人从驾驶舱探出身,同样压低了声音,语气干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动作麻利地跳下船,赤脚踩在冰冷的泥水里,抓住船舷稳住船身。
“磨磨蹭蹭的!开快点能死?回头老大骂我,你也跑不了!”口罩男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一边烦躁地撸起白色运动衫的袖子,露出两条精瘦但结实的胳膊。
他不再废话,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泥泞,径直朝船走去。
泥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裤脚和鞋帮。
“草!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破船,这破海况,你他妈自己来开试试?能按时到就才错了!”
头巾男毫不示弱地回呛,白色的头巾下,一张黝黑粗糙的脸写满了风霜和不耐烦。
他显然也憋着一肚子火。
“行了行了!少他妈啰嗦!”口罩男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示意对方闭嘴。
他弓着腰钻进低矮的船舱,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视着内部——除了几个空油桶、散乱的渔网和一股浓重的鱼腥味混合着机油味,舱内空空如也。
“奇怪货呢?你把货放哪里了?”
“急个屁!放舱里等着喂鱼还是喂条子?”头巾男了一口,也跟着钻了进来。
他指着脚下脏兮兮的舱板,“底下!隔舱!”
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指在舱板边缘摸索着,找到一处不易察觉的缝隙,用力一抠,再一掀,一块一米见方的厚重木板被掀开,露出下方一个隐藏的隔舱。
隔舱口嵌着一个厚重的挂锁。头巾男从腰间油腻的皮带内侧摸索出一把小巧的银色钥匙,精准地插入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他费力地掀开隔舱盖板,露出了里面码放齐、用厚厚防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货物”。
一般来说,又是装些平常的货物,倒是不至于像他们一样东躲西藏。
“你出发之前点过数目没有?”
“点他妈三遍了!一个子儿不少!”头巾男喘着粗气,显然刚才开锁掀板也费了力气,
“赶紧的,搭把手抬上去!你不是赶时间吗?别赖我!
两人不再言语,默契地各自抓住包裹的两端。
这东西异常沉重,两人同时发力,手臂和脖颈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才勉强将它从隔舱里拖拽出来。
沉重的包裹底部摩擦着粗糙的舱板,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一、二、三!”头巾男低吼一声,两人憋足了劲,合力将沉重的包裹抬过船舷,重重地摔在岸边的泥地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包裹深深陷入泥泞,溅起的泥点沾了两人一裤腿。
接着二人再积极发力,费了好大劲,把货物给成功装上车。
口罩男剧烈地喘息着,双手撑着膝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口罩下的呼吸声粗重。
头巾男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船帮上,摘下头巾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泥水,又从皱巴巴的裤兜里掏出一包压扁的廉价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点燃,贪婪地深吸了一大口,尼古丁似乎暂时驱散了疲惫和紧张。
“妈的.真他妈….够分量…”头巾男吐出一口浓烟,声音带着喘息后的沙哑,眼神里满是厌烦和无奈。
“给我也来一根。”口罩男伸出手。
头巾男没说话,直接把烟盒和打火机扔了过去。
两人就在这弥漫着海腥味、机油味和劣质烟草味的荒凉岸边,沉默地吞吐着烟雾。
几分钟后,口罩男把抽剩的烟蒂在面包车脏兮兮的车门上狠狠捻灭,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
“走了!”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头巾男点点头,看着面包车发动,引擎发出干涩的轰鸣,笨拙地在泥地里调了个头,卷起一片泥浆,朝着与海岸线垂直的方向,那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土路驶去,很快消失在起伏的地平线后。
他这才扔掉烟头,用脚碾进泥里,转身跳回自己的破船,开始检查那台苟延残喘的发动机,准备返航。
那艘锈迹斑斑、破败不堪的铁壳船,如同一个巨大的、漂浮在海上的犯罪证据,无声地诉说着这桩见不得光交易的肮脏本质。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一个破旧了许多年的工厂厂房。
这里早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被遗弃之后,没人打理的地方布满了浓厚的铁锈,但在这地方却有一个房间的,出奇地亮着灯光。
“王兄,好久不见。”
一名头发染成了烟灰色的男子对着面前的人寒暄,他年纪看起来大约接近40岁,左耳朵一道狰狞的刀疤,贯穿起了整张脸庞。
如果是沈澈在这里的话,定能认出来这人是谁。
他便是男主叶风麾下那个游走在灰色地带、以高效和冷酷闻名的杀手组织核心成员之一,代号“黑猫”。
而被他称为“王兄”的人,此刻出现在这破败的厂房里,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合适的诡异。
他正是王海山。
在拨出那个充满杀意的电话后,他立刻动用了私人飞机,以最快的速度将“黑猫”小队从日本接了过来。
他自己也是刚刚来到西城区,马不停蹄地赶到这处秘密据点汇合。
王海山穿着考究的深色羊绒大衣,与周围锈迹斑斑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到黑猫的寒暄,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扫过对方的脸,眉头习惯性地蹙起。
对于王海山而言,黑猫不过是一件趁手但终究上不得台面的工具。
合作再多次,也改变不了对方在他心中的定位——一个危险的亡命徒,不值得他浪费多余的客套。
这种骨子里的傲慢与居高临下,与他那个同样以阴险刻薄着称的儿子王海波如出一辙。
“你这次带了多少人?”王海山的声音低沉、冰冷,没有任何寒暄的意味,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见到王海山的反应,黑猫脸上那点刻意挤出的、试图拉近距离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愠怒。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那道刀疤也随之牵动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阴鸷。
但多年的刀口舔血生涯让他学会了迅速隐藏情绪。
他挺直了腰板,声音恢复了职业杀手的冷静和刻板:
“王兄放心。在你抵达之前,根据你提供的目标信息,我们小队已经做了前期侦查。”
“目标沈澈,明面上只是个富家公子哥。根据我们的观察和分析,他日常的安保力量非常薄弱,随行保镖数量通常不超过三人,且警觉性一般。考虑到任务的重要性和你的要求,我这次带了七个人过来。”
他刻意加重了“七个人”和“精锐”的语气,强调着自己的专业和实力,
“都是跟了我不少年头,手上活儿干净利落的老手,处理这种目标,绰绰有余。”
话音刚落,黑猫抬手,“啪、啪”两声清脆的击掌,在空旷破败的厂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两道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如同信号枪响。
“嗒、嗒…”二楼深邃的黑暗中,几乎无声地浮现出几个身影。
他们的穿着各异:有穿着普通工装夹克的,有套着深色连帽衫的,甚至还有一个穿着不起眼运动服的年轻女子。
年龄跨度也不小,从二十出头到四十左右不等。
但他们的眼神却惊人地相似——冰冷、漠然,缺乏正常人的温度,如同深潭寒水,只倒映着任务和目标。
每个人的身姿都如同标枪般挺直,带着一种经过长期残酷训练和实战淬炼后形成的、深入骨髓的警惕与蓄势待发。
他们没有说话,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低垂或平视,却让整个破旧房间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一股无形的、混合着血腥气和铁锈味的压力弥漫开来。
王海山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七个如同从阴影中凝结出来的身影,原本紧绷的下颌线似乎略微松弛了一丝。
他刚才独自进入厂房时,出于谨慎和习惯,已经用目光快速扫视过二楼的黑暗区域,当时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此刻这些人却能在他眼皮底下毫无征兆地出现,这份隐匿和纪律性,无声地证明了黑猫所言非虚,这支小队确实具备相当的专业素养。
这种略带表演性质的展示,恰好戳中了他对“实力”的预期点。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移动,确认着人数时,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但略微一一用目光数过人数之后,王海波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