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匣开启的瞬间,一股阴寒刺骨、带着强烈扭曲恶意的气息如同挣脱牢笼的毒蛇,猛地窜出!庭院内和煦的阳光仿佛被瞬间吞噬,温度骤降!海棠花纷扬的花瓣在半空中诡异地凝滞!离得最近的柳如烟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冰冷粘稠的意志如同钢针般刺入脑海,无数扭曲、疯狂、充满亵渎意味的低语嘶吼瞬间炸响!她眼前一黑,闷哼一声,娇躯向后便倒!
“如烟!”何济眼中厉芒爆射!他早有所料,在柳如烟倒下之前,猿臂一展,已将她软倒的娇躯稳稳揽入怀中!同时,他那只闪烁着剧烈翠芒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五指张开,狠狠按在了那本刚从匣中取出、泛着陈年黄渍的残破琴谱上!
“嗡——!”
翠绿的真元光芒如同怒涛般汹涌而出,瞬间将那本琴谱连同木匣整个包裹!光芒中,无数细若游丝的漆黑气息如同被投入沸油的活物,疯狂扭动、尖啸着,试图冲破翠芒的封锁!那冰冷粘稠的意志更是如同实质的触手,狠狠撞向何济的心神!
“哼!魑魅魍魉,也敢在本侯爷面前放肆!”何济怒哼一声,眼中金光一闪!测字术与医道真元在这一刻完美交融!他心神如磐石,识海中一个巨大的、金光璀璨的“镇”字轰然显现,散发出煌煌天威,将那股邪恶意念的冲击硬生生碾碎!同时,按在琴谱上的五指猛然收紧!
“嗤嗤嗤——!”
刺耳的腐蚀声响起!翠绿真元如同最霸道的烈焰,疯狂灼烧、净化着琴谱上附着的污秽本源!那漆黑的扭曲气息在金光与翠芒的双重绞杀下,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迅速变得稀薄、溃散!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从木匣开启到邪气爆发再到何济强势镇压,不过呼吸之间!当那令人心悸的阴寒与嘶吼彻底消散,阳光重新洒落庭院,凝滞的花瓣继续飘零时,众人还沉浸在刚才那瞬间的惊骇之中,脸色煞白,心有余悸。
何济怀中的柳如烟悠悠转醒,美眸中残留着恐惧与茫然,看到何济近在咫尺的、带着关切与余怒的脸庞,感受着他坚实臂膀传来的暖意,才稍稍安心,虚弱地靠在他怀里。
何济松开按在琴谱上的手。那本残谱静静地躺在他掌心,纸张枯黄脆弱,上面的墨迹却清晰了不少,仿佛褪去了一层污秽的伪装。那股令人作呕的邪气已然消失无踪,只留下淡淡的陈旧纸张和墨香。他指尖残留的翠芒缓缓收敛,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初,龙精虎猛,不见丝毫萎靡。
“侯爷!”顾清欢第一个反应过来,快步上前,看着何济掌心的琴谱,神色凝重,“这……这残谱竟被污秽本源浸染得如此之深!”
“好险!”慕容月拍着胸脯,后怕不已,“差点着了道!如烟姐姐你没事吧?”
柳如烟在何济怀中微微摇头,声音虚弱:“没事……多谢侯爷……”
何济低头看着怀中受惊的美人,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一股温和的医道真元悄然渡入,抚平她紊乱的心神:“不怕了,脏东西清干净了。”他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残谱,“喏,现在可以好好看看,这差点把咱们如烟吓哭的‘宝贝’了。说不定,真藏着那‘无相天音’的线索呢?”
他这举重若轻的态度,瞬间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柳如烟被他那句“吓哭”说得俏脸微红,轻轻推了他一下,想从他怀里挣脱。何济却故意紧了紧手臂,低笑道:“刚救了你,就想跑?没良心。”惹得柳如烟耳根更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再挣扎。
就在众人围拢过来,准备细看那本被净化过的残谱时。
“侯爷!诸位夫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一个清脆悦耳、带着难以抑制兴奋的声音如同欢快的百灵鸟,由远及近传来!
只见楚晚晴一身利落的鹅黄劲装,如同穿花蝴蝶般,脚步轻快地穿过庭院,脸上洋溢着明媚灿烂的笑容,手里还挥舞着一卷扎着红绸的书信。
“晚晴?什么好消息?捡到金矿了?”何济搂着柳如烟,挑眉看向跑得脸蛋红扑扑的楚晚晴。其他众女也被她这欢快的情绪感染,暂时放下了对残谱的好奇。
楚晚晴跑到近前,先是对着何济和众女盈盈一福,这才扬起手中的书信,声音清脆如同玉珠落盘:“侯爷猜对了一半!不是金矿,但比金矿还让人开心!听风楼刚收到的消息,江湖上最近出了几件顶顶有趣的奇闻轶事,保管侯爷和夫人们听了,什么烦恼忧愁都抛到九霄云外去!”
“哦?有趣的事?”何济来了兴致,松开柳如烟,示意她坐好,自己则懒洋洋地往石凳上一靠,顺手拿起一块慕容月准备的蜜饯丢进嘴里,“说来听听。要是够有趣,本侯爷重重有赏!”
“谢侯爷!”楚晚晴俏皮地福了福,清了清嗓子,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这第一件嘛,发生在江南!说是有个号称‘妙手空空’的江洋大盗,盯上了江南首富王百万家新得的一颗夜明珠,那珠子据说是前朝宫里的宝贝,价值连城!这大盗放言,三日内必取之!王家如临大敌,请了八大门派的高手,布下天罗地网!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她故意卖了个关子,眨着大眼睛看着众人。
“被抓了?”唐蜜儿抢答。
“珠子丢了?”南宫柔猜测。
“都不是!”楚晚晴咯咯一笑,“三天后,那大盗果然如约而至!可他没偷夜明珠,反而把王百万珍藏的、他夫人当年陪嫁的一支普通银簪子给顺走了!还留下一张字条,写着‘睹物思人,物归原主’!原来啊,这大盗年轻时和王夫人是青梅竹马,那银簪子是他送的定情信物!后来阴差阳错……啧啧,这故事,比话本还精彩呢!”
“哇!”唐蜜儿听得眼睛发亮。
“这大盗……倒是个痴情人。”柳如烟轻声感叹,方才的惊悸似乎也被这故事冲淡了些。
“哼!偷东西还有理了!”慕容月却撇撇嘴,不过眼中也闪过一丝好奇。
“第二件更有趣!”楚晚晴兴致更高,“在北境!有个隐居深山的老猎户,前些日子救了一只受伤的白狐。结果没过几天,那白狐竟然叼着一块狗头金来报恩!老猎户乐坏了,拿着金子去城里换钱,却被当成偷金矿的贼抓了起来!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萧将军麾下的巡边军查清了真相,还了老猎户清白!现在北境都传遍了,说那白狐是山神的使者!那老猎户家门槛都快被求姻缘、求财运的人踩破了!老猎户没办法,只好在门口挂了个牌子:‘山神使者已回山,谢绝拜访’!哈哈!”
这故事充满了市井的趣味和奇妙的因果,引得众女忍俊不禁,连清冷的云初雪唇角都弯起了明显的弧度。何济也听得哈哈大笑:“这老猎户,因祸得福,还成了山神代言人!有趣!有趣!”
“还有第三件呢!”楚晚晴眼波流转,带着一丝促狭,看向何济,“侯爷,这第三件事,可跟您有点关系!”
“哦?跟本侯爷有关?”何济挑眉,来了兴趣。
“是啊!”楚晚晴笑道,“江湖上不知怎么的,突然流行起一股‘测字风潮’!好多茶馆酒肆都挂出了‘半字先生亲传’的幌子,招揽生意!更离谱的是,武陵城最大的戏园子‘梨园春’,排了一出新戏,叫什么……《半字定乾坤,群美醉桃源》!演的就是侯爷您当年在桃源镇初出茅庐,测字断案、智斗山贼、还赢得诸位美人芳心的故事!听说场场爆满,一票难求!戏里演侯爷您的那个武生,天天被姑娘们扔的荷包手帕砸得下不来台呢!”
“噗!”何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什……什么?!演本侯爷?还群美醉桃源?谁编的戏本子!本侯爷要去收他版权费!” 他这气急败坏的模样,配上那副俊脸,非但不显凶恶,反而滑稽可爱。
众女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侯爷,您要成名角儿了!”慕容月拍着桌子大笑。
“不知那武生……有没有侯爷您一半俊俏?”南宫柔掩唇娇笑,眼波流转。
柳如烟也忍俊不禁,美眸弯成了月牙儿。
云初雪清冷的脸上笑意明显。
连抱着刀柄的花弄影,都别过脸去,肩膀微微抖动。
“哎呀!侯爷您别急嘛!”楚晚晴连忙安抚,眼中狡黠更甚,“这戏啊,虽然夸张了点,但演得可好了!尤其是演您用测字术破案那段,神乎其神!还有和诸位夫人的……咳咳,情深义重,更是感人肺腑!好多姑娘看完了,都哭着喊着要嫁‘半字先生’呢!侯爷,您看,您这名声,可是越来越响亮了!”
“响亮个屁!”何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脸上却掩不住一丝得意,他眼珠一转,忽然看向柳如烟,促狭道,“如烟,赶明儿本侯爷带你去看看那出戏!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醉桃源’!保证比那武生演得好一百倍!” 他故意把“醉”字咬得很重,带着暧昧的暗示。
柳如烟被他看得俏脸绯红,嗔道:“侯爷莫要胡闹!谁……谁要跟你去看那种戏!”
“不看戏也行!”何济笑嘻嘻地凑近她,“那本侯爷亲自演给你看?就演那‘半字定情’的桥段?”他作势要去抓柳如烟的手。
“何济!”柳如烟羞得无地自容,起身就要躲开。
庭院内顿时又是一片笑闹。楚晚晴带来的三桩江湖趣闻,如同三剂灵丹妙药,彻底驱散了琴谱邪气带来的阴霾,气氛轻松欢快到了极点。
何济一边躲闪着柳如烟羞恼的“捶打”(实则如同挠痒痒),一边得意洋洋地享受着众女的调笑和崇拜目光,只觉得人生得意须尽欢,管他什么邪秽漩涡,此刻有美相伴,便是人间天堂。
楚晚晴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脸上明媚的笑容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不易察觉的忧虑。她借着整理手中那卷书信的动作,悄然将一张折叠得极小的、颜色略深的纸条,塞进了宽大的袖口里。那纸条边缘,露出的一角,隐约可见一个用朱砂勾勒的、极其简易的图案——一扇扭曲的门!
她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无瑕,仿佛刚才的小动作从未发生。她看着被众女环绕、意气风发的何济,声音清脆依旧:
“侯爷,还有件顶顶有趣的小事,关于城外十里坡那个出了名的‘鬼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