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啊？”
张洁目露艳羡：“有津贴不就是和有编制一样了嘛，吃国家饭的，铁饭碗。”
“钱是次要的，关键是荣誉。”
李昂有不一样的见解：“人这一辈子，总是要有点追求的，搞科研，造卫星，咱干不了，剪纸还是可以的，只要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对社会做出贡献，荣耀加身，一辈子也值了。”
王磊嘿嘿一乐：“让你说的这么好，我都想申请个非遗传承人了。”
“想什么好事呢？”
张洁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想当传承人？别给胡奶奶丢人了。”
“现在不行，以后不一定啊......”
王磊年轻气盛，又和她杠上了：“你也甭瞧不起我，我还真有这个想法，早晚有一天，我要申请个国家级非遗传承人，给你瞧瞧。”
“我等着......”
张洁压根不信，又笑着刺挠他：“你可别光说不练啊，别等到我老态龙钟，牙都掉光了，也听不到你的喜讯......”
“你俩别说了，胡奶奶累了，该休息了......”
李昂见胡奶奶精神头不太好，给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莫要再说。
“胡奶奶，您闭上眼睡会儿吧。”
林熙雨俯下身子，细心的给胡奶奶掖好被角：“非遗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一定会给您办妥的，您就安心的在家休息，等好消息吧。”
“好。”
胡奶奶的确是有些乏了，欣慰的笑笑，闭上了眼睛。
林熙雨给师弟师妹们使了个眼色，三人心神领会，随着她一块儿来到屋外。
——
小院里。
“你们这是要走吗？”
胡奶奶的大儿子胡波，站在廊檐下抽烟，见四人出来了，把烟头往地下一扔，用脚碾灭。
“胡奶奶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熙雨眉眼凝重：“医生怎么说？”
“唉。”
胡波眉眼一暗，深深的叹了口气：“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没得治了。”
“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了吗？”
林熙雨眉心紧拧：“或者是用进口药，自费的也行。”
“进口药也不是没有......”
胡波苦笑：“关键是妈年纪大了，身体太虚弱了，再来一个新的疗程，就怕她撑不下来。”
“是医生让出院的......”
张洁忽然插了一嘴，目露悲愤：“他们就是觉得治不好了，不想让病人死在医院里，影响他们的声誉，才会把人撵出来。”
“不是声誉，是死亡率。”
李昂比她更清楚：“我爷爷那时候也是，人都快不行了，医生非得出院，撵着回家，我们是想去救命的，他们可不是这么想.......”
“还能有这种事？”
林熙雨难以置信。
“也不能一概而论吧。”
王磊唯恐胡奶奶听见，招了招手，示意大家离得窗户远一些：“还是有好医生的，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势利眼，没有医德。”
“我让顾彬再想想办法......”
林熙雨眉头紧拧：“实在不行找个老中医，喝点中药。”
“喝中药可以......”
李昂点头附和：“只要能让胡奶奶撑到评选结果出来，什么办法都可以用上，请个大仙来做做法也成。”
“你这......”
王磊很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这些没谱的事就别说了。”
林熙雨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取出一万块钱，递给了胡波：“这是我和顾彬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给胡奶奶补养身体。”
“你们已经帮了很多了，不能再要你们的钱了。”
胡波嘴上说着推辞，眼睛却是粘在了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上。
胡奶奶生病，至今为止已经花了十几万了，没有顾彬夫妻俩的资助，以他们的家境，根本撑不下来，就算医生不让出院，也会自己放弃治疗。
“这钱是我们孝敬胡奶奶的......”
林熙雨装作没看出他的小心思，硬是把钱塞到了他的手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只要你们能照顾好胡奶奶，让她老人家多过几天舒坦日子，就算是全了我们这些当徒弟的心意了。”
“那肯定的......”
胡波看在钱的份上，话说的也很好听：“里面躺着的是我亲妈，我们当子女的，能不孝顺吗？你们不说，我们也会伺候的好好的，熬的鸡汤一顿也不会落下。”
“那就好......”
林熙雨安了心，笑着告辞：“你们多辛苦一些，我们先走了，明天再来看胡奶奶。”
“成，你们都去忙吧......”
胡波很客气的把他们送出了院子：“地上泼了水，慢点走啊......”
“好嘞，你也回去吧，不用送了。”
李昂代表四人，冲着他挥了挥手，师兄妹四人并肩而行，一块儿离开了小巷。
——
王府池子西街。
吴母听说四个小宝宝出院了，也稀罕的紧，抱着暖暖来到老宅看孩子，和顾姥姥聊天。
“你家也要搬了？”
顾姥姥听见吴母说他们老两口也快搬家了，着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西更道街一号院内有泉水，好多老住户都习惯性的去他们家院子里打水。
说起那口井来，左邻右舍谁不知道，吴母一家人，为了不想搬家，还和其他住户发生过争持。
任谁也料不到，把泉眼看的比命都重要的人，居然也有离开的一天。
“我们也不想走......”
吴母讪笑着解释：“这不是闺女生了孩子，需要人看孩子嘛。”
“看孩子在哪儿不能看？”
顾姥姥不解：“暖暖这不也在你家长到八个月了，为什么突然又要走了？”
“唉。”
吴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实情：“主要是那几间老屋吧，实在是太破旧了，屋顶不结实，都快成危房了，我们去居委会问了，说是公房不能买，不是自家的房子，花那么多钱翻新不划算，萌萌劝我们买套新的，他爸也同意了。”
顾姥姥恍然：“你家买新房子了？”
“买了。”
吴母点头：“萌萌一个劲的拱着非得让买，说什么再不买就没机会了，他爸想着，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买那些流行的时髦服饰，不时兴做衣服了，我的活越来越少，与其这么干靠着没生意，不如就依了闺女的意思，买套带双气的新房子住，有集中供暖，冬天住着也暖和。”
“集中供暖是真的好。”
顾姥姥了然的笑笑：“可惜老四合院不给通暖气，只能自己烧地暖。”
“地暖多费钱啊，我们可烧不起......”
吴母满心感慨：“现在想想，人是不能和时代抗衡的，老旧小区改造后，都换成了集中供暖了，以后没人再用炭火取暖，蜂窝煤都快买不到了。”
“这倒也是......”
顾姥姥笑着附和：“别说蜂窝煤，就是燃气站都少了，想换个煤气罐，要跑好远才能换到。”
“可不是嘛。”
吴母尬笑：“我们这一代人，不服老是不行了，萌萌他爸去年扛煤气罐，把腰晃了，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才能下地。”
“我们家是多亏了王猛那两口子。”
顾姥姥目露感激：“想的特别周到，什么都往家里买，用不着我操心，也是幸亏有他们，熙雨住院这段期间，小彬才不用惦记着家里，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和孩子们。”
“也是熙雨人好......”
吴母对此事知根知底：“给他俩教孩子，结了个善缘。”
“熙雨是真的好。”
顾姥姥满心赞同：“肚子也争气，一胎生了四个。”
“老太太，您可是全心了。”
吴母笑着奉承：“儿女双全，这一下子重孙女重孙女都有了。”
“你也可以啊.....”
顾姥姥反过来夸赞：“闺女孝顺，暖暖也很可爱，任谁看了都喜欢。”
“我家那个小棉袄，透风撒气的......”
吴母颠了巅自己的外孙女，笑着逗她：“希望这个长大了，别和她妈一样，胳膊肘往外拐。”
“嘻嘻。”
暖暖虽然听不懂姥姥话里的意思，见姥姥冲着她笑，也开心的在姥姥腿上蹦了两下，嘿嘿笑着傻乐呵。
“萌萌不是对你们两口子挺好的嘛。”
顾姥姥笑着打趣：“你这又是咋啦，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闺女孝顺是没错，胳膊肘往外拐也是真的.....”
吴母由衷的感慨：“这傻孩子，自己扣扣索索的，不舍得买几件新衣服，给李亮花钱，呵，那可舍得了，他爸炖锅猪蹄，我还没尝一口呢，她先顺走一个，拿回家去给她老公吃了。”
“哈哈哈.......”
顾姥姥被她幽默的语调逗乐了，笑的合不拢嘴。
“你说.....”
吴母心里五味杂陈：“气不气人？”
“萌萌实心眼，对谁都一样......”
顾姥姥当着亲妈的面，就算是附和，也不能真的说人家闺女的不好，只能含糊一声敷衍过去。
“我算是看明白了。”
吴母气笑了：“生了闺女就是来讨债的，从小操心到大，老了也不省心。”
“甭说闺女了，儿子还不是一样.....”
顾姥姥又笑着说：“特别是现在，房价涨了，娶媳妇的成本更高了，要不都说生儿子是建设银行，生闺女是招商银行呢。”
吴母没听懂：“还有这说法？啥意思啊？”
“我听和我一块儿跳舞的老太太说的.......”
顾姥姥耐着性子给她解释：“生儿子不是要买房子嘛，一辈子存的钱，都给建设银行做贡献了，所以叫生了个建设银行。”
“呵，这些人可真会琢磨。”
吴母恍然，又问：“那闺女呢，为啥叫招商银行？”
“闺女长大了嫁人，不是可以收彩礼嘛。”
顾姥姥捂着嘴笑：“彩礼等于招纳钱财，和招商引资不是意思差不多嘛。”
“哎呦喂.....”
吴母也笑得合不拢嘴：“这些人可真会瞎琢磨，这都能联系到一块儿......”
“要不说还是生闺女好呢。”
顾姥姥捏了捏暖暖白胖的小脸腮，笑着逗她：“有个外孙女，你就等着享福吧，等咱暖暖长大了，给你招个金龟婿回来。”
“金龟婿不就在你家嘛。”
吴母笑眯了眼睛：“萌萌说熙雨已经同意了，两个儿子任由我们挑，咱们已经算是亲家了。”
顾姥姥：“.......”
——
林熙雨从胡奶奶家出来，直接去了青龙后街。
姥姥惦记着小宝宝，果然如其所料，答应了和她一块儿回家，在老宅住上一段日子。
顾彬听说姥姥要来，特意在客房里加了一张沙发床，让新来的保姆黄姐和她同住一间屋，晚上也能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着，方便老人喝水起夜。
姥姥对他的孝心很满意，看到四个玉雪可爱的小宝宝，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姥姥，我家平安喜乐是不是很漂亮？”
林熙雨有亲妈滤镜，逢人就夸自己的崽。
“漂亮！”
姥姥同样有亲太姥姥滤镜，回答的甭提有多给力了：“宝宝们满月了，太姥姥给他们一人一个小银锁。”
“宝宝们，快点谢谢太姥姥。”
林熙雨故意逗姥姥开心，捏起大宝白胖的小手挥了挥，让他代表弟弟妹妹们表达感谢。
“嘻嘻。”
大宝是个欢脱的性子，有人逗他，用力蹬着肉乎乎的小短腿，几下就把小被子从身上踹开了。
“赶紧给他盖上，别冻着。”
十月中旬，天气逐渐变凉了，姥姥唯恐冻着她的宝贝疙瘩，自己弯下腰，想要给大宝盖被子。
“我来吧。”
刘姐一直守在婴儿床边，见状忙不迭的走过去，把被子盖上。
“哇。”
三宝喜喜恰在此刻，小嘴一裂，哭了。
“宝宝是不是尿了？”
姥姥比保姆还积极，又想迈着她的小碎步，过去给三宝换尿布。
“姥姥，有刘姐和徐姐她们在，您就甭忙活了。”
林熙雨看的好笑，忙不迭的扶住她，唯恐她老人家一时手忙脚乱，自己先晃着老腰。
徐姐笑着打趣：“有小孩子在身边，老人就是高兴，都能多活好几年。”
“姥姥你就在这儿住着吧，别走了。”
林熙雨顺着她的话，亲昵的搂住了姥姥的胳膊。
“好好好......”
姥姥喜的眉开眼笑：“姥姥听你的，多住几天。”
“不是只住几天啊......”
林熙雨不依：“至少住一个月，不，一年，等宝宝们周岁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