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潼欲哭无泪,又觉得啼笑皆非。
她忽然想起江春山跟她提过一句,江麦琪已经出国。
他和陈敏君又先后从蒋南洲那里要钱,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在准备捞一笔出国了。
世事难料,江春山一辈子宠着陈敏君,宠着陈敏君的一对儿女,大难临头,他们拿着钱跑了。
留下一个烂摊子,叔叔家不找麻烦就算好的了,江春山又在重症室,这些事可不就落在她身上了。
她看看蒋南洲:“你没带我回星海湾别墅,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
见她猜出来,蒋南洲没必要瞒:“不知谁把你的住址给了那些债主,一传十,公司股东、媒体记者都来了,总之没法住了。”
江意潼心里如扎了根刺,停顿数秒后说:“对不起,也谢谢你。”
“跟我还说这些。”蒋南洲不满,又安慰道:“我已经在处理债务的事,等这一切过去,我们就可以搬回去。”
住哪儿不重要。
是这些麻烦,还有债务,她没有能力解决,只能靠蒋南洲。
她不由得想起到京市之后,陈蕊就说她跟蒋南洲在一起是为了钱。
酒会上陈蕊还故意激她,而她天真地说,她跟蒋南洲在一起不是为了钱,家人向他借的,她也会还......
估计陈蕊早就知道了江家的事,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知道那必定是一个天文数字,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还不起。
冠冕堂皇的话她不想说。
她诚恳道:“阿洲,谢谢你做这一切。等事情处理完,你让人做一个报告给我吧,私人失债务和银行的债务,我都要知道。”
蒋南洲沉眸:“你想干什么?”
江意潼挤出一抹笑:“我还能干什么,我心里得有个数。”
蒋南洲:“好。”
江意潼又去找主治医生了解了一下江春山的具体情况。
不容乐观,危险期还没度过。
但是比危险期更折磨人的是后续治疗面临着感染的风险。
江意潼一夜难眠。
次日一早,她强打起精神,洗漱,换衣服,化了淡妆修饰气色。
蒋南洲看到她的状态,又心疼又担忧:“要不要请假休息几天?”
江意潼实话道:“在家呆着更难受,还不如忙起来。”
蒋南洲经历过类似的事,深有同感。
现在住这个大楼,是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宅区,不过离剧院就远了。
行至半路,江意潼接到林琳的电话。
“潼潼,你在哪儿啊?你来上班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走大门了,好多记者在找你。”
“我知道了,我没事,我会注意的。”江意潼冷静地说。
她冷静的样子,看在蒋南洲眼里,只觉得心酸。
他沉声问前头的董临:“太太回海城的消息不是说了要封锁吗?”
董临握着方向盘的手颤了颤,“我也不知道啊,谁啊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吗?太太,您别担心,我们从后门过。”
这一天,江意潼上班也心不在焉的。
团里倒是一派喜庆。
此次京市一行,斩获桃花奖第一,他们团名声大噪,收到很多合作邀约。
最令大家高兴的是,总台的新春晚会总导演已经敲定,《长门歌》作为舞蹈类压轴节目在晚会上表演。
但因晚会时间有限制,整个舞蹈要做一下改编。
早上一堆记者堵门,江家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冯老师有些担心江意潼,询问道:“潼潼,总台晚会你可以吗?如果你压力大,我们重新编舞的时候就减一些陈阿娇的动作。”
江意潼摇头,微微一笑:“不用,冯老师,我可以的,再说现在离晚会还有两个月,我能调整好。”
下午下班的时候,门口没有了记者,网络上关于江氏江家的消息也都销声匿迹。
江意潼暗自松了口气,她知道是蒋南洲在背后出力。
一周后,江春山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但他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他无法自主进食,身上又疼,天天哭叫,还喊着要见老婆和儿子。
江意潼编了谎话,他不相信,没办法只好叫叔叔江君山过来。
江君山就按江意潼说的,编谎告诉江春山陈敏君病倒了,江铭轩在陪着她。
江春山这才勉强相信。
出了病房,江君山的脸就挂不住了,“呸”了一口。
江意潼尴尬不已。
江君山看了看江意潼,冷声道:“潼潼,不是我当着你的面说,你爸真不是个东西!真tm会演!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要坑!要不是这场火,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带着几个亿在国外逍遥自在了!该!真是报应!”
江意潼无言以对,叔叔能来帮着说个谎,在这个时候已经够仁义了。
“对不起叔叔,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一切都等他好了再说吧。”
江君山眼眸动了动,诉起苦:“潼潼,公司的债虽然解决了,可是生意全没了,客户解约的解约,毁约的毁约,这种黑天鹅事件,人家毁约还不用赔钱,我们一家可是要靠这个生活的啊,以后怎么办啊?开还是不开啊?”
江意潼问:“叔叔你想怎么办?”
江君山迟疑了一下,“我也知道,潼潼你承受了很多,可是我现在除了找你,能找谁啊?这次一出事,咱们江家信誉算是玩完了,你爸这个样子,好了也是个废人,公司就剩一个空壳,我也不想干了。可是,我们一家为了江氏辛辛苦苦几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到头来,一个子儿也捞不着,你爸得赔我!”
江君山今天能来帮忙,江意潼就猜到了会有这出。
她已做好心理准备,微微一笑:“叔叔想要多少赔偿?”
江君山知道蒋南洲有钱,这些天都是蒋南洲在收拾江家的烂摊子。
他清了清嗓子:“我也不贪心,陈敏君和你爸捞了五个亿,那些钱里面都有我的份儿!我也不多要了,两亿,够我养老的就行。”
两亿?
用金子养老吗?
江意潼板下小脸:“叔叔,您也知道我根本没钱,两亿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江君山眉一挑:“你没钱,你老公有啊!怎么,处理你爸的事舍得,到我这儿不舍得了?”
江意潼知道这次江君山也算受害者,但她何尝不是受害者?
蒋南洲有钱,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处理了公司的债和爸爸欠的民间高利贷,还不知道花了多少呢,又张嘴要两个亿,她真没那脸。
江君山见江意潼不想出,心一横:“你要不给,我现在就进去,告诉他他老婆儿子都扔下他跑了!”
江意潼眉头紧锁,那不等于当场要了爸爸的命吗?
“江君山,你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这些年你在江氏没少往自己兜里捞油水!”突然,一个沉冷的声音在走廊那端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