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顺着陈墨睫毛往下淌,他闭了闭眼,系统提示音在太阳穴里炸响时,后颈的锁魂绳突然发烫——那是父亲失踪前亲手系上的红绳,此刻正像根烧红的铁丝,烙得皮肤生疼。
“开启因果预览。”他咬着牙吐出四个字。
眼前的雨幕瞬间扭曲,金芒如实质的丝线在瞳孔里乱窜。
陈墨看见三个重叠的画面:
第一幅,他跃出管道直扑黑氅人,金芒裹着驱邪符刺向对方咽喉,却在触到衣襟时被一只青灰色的手攥住手腕——那手背上的鳞纹,和管道里爬满的手印一模一样;
第二幅,他转身去拉苏檀,避阴玉在两人之间爆出白光,黑棺里却钻出条蛇形的黑影,直接穿透苏檀左肩,她惨白的脸在雨里裂成碎片;
第三幅,他摸出战术刀割断管道边缘的锈蚀铁链,铁皮坠落的巨响惊得九阴使抬头,黑氅人却笑了,指尖弹开最后一枚镇尸钉,黑棺盖“咔”地翘起半寸,里面飘出的雾气里,竟浮着陈墨自己的脸。
金芒突然凝结成一张网状的路线图,陈墨看见无数个“可能”在节点处分叉。
直到某个分叉点突然亮得刺眼——他看见赵云飞举着炸药包冲进九阴使的包围圈,小张的黑狗血泼在对方脚边,李长生的罗盘在掌心转了三圈,苏檀的狙击镜反光恰好刺中黑氅人的眼睛。
“原来要引他离开黑棺。”陈墨的喉结动了动。
系统提示在这时给出新信息:“目标大掌柜需依托引魂阵才能发挥全力,脱离黑棺范围战力下降60%。”
他猛地扯下通讯器:“全体集合,顶楼平台东侧楼梯间。”
五分钟后,楼梯间的应急灯下,陈墨的战术手电照在墙面地图上。
赵云飞的作战靴在积水里碾出声响,小张抱着半桶黑狗血直搓手,李长生摸出个铜铃铛在掌心转,苏檀的指尖正抵着地图上“通风管道检修口”的位置。
“大掌柜的引魂阵核心在黑棺。”陈墨的指节敲了敲地图,“但他解镇尸钉需要时间——我们要在他完全启动阵法前,把他引出黑棺十米外。”
赵云飞的虎目亮了:“我带小张去东边放炸药,炸塌半面围墙!九阴使肯定去救火,大掌柜要是护着黑棺……”
“不。”陈墨摇头,“他要的是我的命魂,我动,他才会动。”他解开领口,露出锁魂绳下的青铜觥碎片,“苏檀说引魂阵需要活饵,我就是饵。”
苏檀的指尖突然掐进掌心。
她望着陈墨眼底的金芒,想起敦煌那夜画中魂缠上自己时,师父说过的话:“司命殿的命盘,从来都是拿命换的。”
“我在西侧屋檐架狙击。”她的声音像浸了冰,“他要是追你超过十米,我打断他右腿。”
李长生的铜铃突然发出清响:“老东西守着黑棺,镇尸钉我能再钉回去——但小友,你得撑到我钉完第三枚。”
陈墨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赵云飞带小张制造三次爆炸,间隔三分钟;李老等第二次爆炸时摸近黑棺;苏檀……”他顿了顿,“等我跑过第三根避雷线,开枪。”
雨势渐急。
赵云飞拍了拍陈墨肩膀,那力道重得像块铁:“兄弟,我家娃还等着听你讲博物馆里的鬼故事呢。”小张抱着狗血桶跟在后面,临出门时回头喊了句:“陈哥,要是那黑氅人长得像你,你往死里揍!”
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转角后,陈墨摸出战术刀割断锁魂绳。
红绳落地的瞬间,后颈的烫意化作灼烧般的疼,金芒在他周身凝成半透明的屏障——这是系统等级提升后解锁的“司命护体”。
“苏檀,我动了。”他对着通讯器低语,然后迈出楼梯间。
顶楼的风卷着雨刀割在脸上。
陈墨故意踩响积水,果然,黑氅人的头缓缓转过来。
隔着二十米的雨幕,陈墨看清了对方的脸——和镜子里的自己分毫不差,只是左眼泛着青灰色的鳞光。
“司命殿的废物,终于肯出来了?”黑氅人的声音像两块石头相磨,“你爹当年也是这样,以为能护着你,结果呢?”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父亲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里的杂音,想起老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的“司命殿,黄泉盟”,此刻全化作胸腔里的火。
他转身就跑,金芒屏障撞开挡路的九阴使,雨幕里只留下一句:“来啊,有种追上我!”
黑氅人果然追了上来。
他的脚步没有声音,身影却比雨更快,转眼就到了陈墨身后三米。
陈墨余光瞥见苏檀所在的屋檐——第三根避雷线就在前方五米。
“苏檀!”他吼了一嗓子。
几乎是同时,狙击枪的爆响撕裂雨幕。
黑氅人的右腿炸开血花,他踉跄着栽进积水里,青灰色的雾气从伤口里冒出来,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李老!”陈墨掉头冲回黑棺。
李长生的身影从阴影里窜出,手里的镇尸钉泛着朱砂光。
第一枚钉进棺盖时,黑棺里的雾气猛地回缩;第二枚下去,青手印从管道里疯狂涌出,却被李长生撒出的糯米拦住;第三枚即将落下时,黑氅人突然暴起,指甲变成青灰色的尖刺,直插陈墨后心。
“小心!”苏檀的声音在通讯器里撕裂。
陈墨本能地侧身,尖刺擦着左肩划过,血珠溅在青铜觥碎片上,发出清越的鸣响。
金芒突然暴涨,他看见系统提示在眼前炸开:“抉择触发:反刺咽喉(奖励:司命殿残卷)\/推开李老(奖励:灵异抗性+30%)\/接住尖刺(奖励:锁魂绳修复)。”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陈墨望着黑氅人眼里的疯狂,突然想起金芒里那个刺穿自己心脏的画面——原来不是自己,是眼前这个“自己”。
他反手握住尖刺,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另一只手的战术刀已经抵住对方咽喉:“你不是我。”
黑氅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混战的喧嚣里突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叮”。
陈墨转头,看见一道黑影从东侧围墙翻下,月光恰好照在对方腰间——那里挂着块和苏檀避阴玉同款的玉佩,只是颜色更暗,像浸了血。
“站住!”他喊了一声,可黑衣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系统提示音紧跟着炸响:“检测到未知目标,是否追查?(奖励:未知\/拒绝:无奖励)”
陈墨的指尖还滴着血,李长生在身后钉下最后一枚镇尸钉,黑棺里传来闷吼。
苏檀的脚步声从屋檐方向逼近,赵云飞和小张的喊杀声还在东边响着。
他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锁魂绳修复的奖励提示在眼前闪了又闪。
最后,他摸出通讯器:“全体收队,检查黑棺。”
雨还在下,陈墨蹲下身,用战术刀挑起黑氅人的面具——下面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左脸爬满青灰色的鳞纹。
系统提示仍在持续:“是否追查?是否追查?是否追查?”
陈墨擦了擦刀上的血,把刀收回鞘里。
他望着夜色里那片空荡的围墙,喉结动了动,最终按下通讯器:“苏檀,让老张调监控,东边围墙。”
然后他站起身,雨水顺着帽檐流进衣领。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李长生在喊小张别碰黑棺上的符纸,赵云飞的笑声混着雨声飘过来。
只有陈墨知道,刚才那声“叮”,像根针,扎进了他所有的计划里。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的锁魂绳虽然断了,却还留着红绳的印子。
系统提示还在响,但陈墨没再理会。
他弯腰捡起黑氅人掉在地上的半块玉牌,上面刻着“黄泉”二字——和父亲失踪前寄来的信纸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雨越下越大,陈墨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眼神沉得像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