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
冷楠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将秦霄倒下的身体翻了过来，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黑色的连衣裙，那触感烫得她浑身发抖。
血。
是秦霄的血。
“撑住！你给我撑住！”她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双手颤抖着去捂那个不断向外冒血的伤口。
没用的。
伤口在胸口，子弹穿透了身体，她的手根本按不住。
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在看到他倒下的那一刻，已经碎得连渣都不剩。
为什么？
为什么要替我挡枪？
我只是一个监视你的累赘，一个你用来羞辱的花瓶！你不是说保镖要为老板挡子弹吗？可你才是老板！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通红的眼眶里决堤而出，混合着夜风，砸在秦霄苍白的脸上。
“噗……”秦霄咳出了一口血沫，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
金刚不坏之体确实在疯狂运转，修复着受损的组织，但有一股阴冷诡异的力量附着在伤口上，不断地破坏、撕裂，阻止着愈合。
特制的子弹。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冰冷。
“别哭……妆都花了……”他费力地抬起手，想要去擦拭冷楠的眼泪，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手臂在中途就无力地垂了下去，“不好看……”
“混蛋！你这个混蛋！”冷楠抓着他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谁让你管我好不好看！你不准死！我命令你，不准死！”
天台的另一端。
梅欣雅握着还在冒着青烟的枪，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他……真的挡了？
为了一个军方的走狗，他用自己的命去挡？
他不是在演戏？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我……杀了一个唯一想帮我的人？
“队长！”
楼梯口，传来了李默惊骇的吼声，他带着两名队员冲了上来，当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秦霄和崩溃大哭的冷楠时，他手里的枪“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我只是想……逼退她……”他嘴唇哆嗦着，面无人色。
他只是看到梅欣雅放下了枪，以为是最好的攻击时机，想用一枪逼退甚至击伤这个恐怖分子，为之前的牺牲报仇。
他怎么也想不到，秦霄会用身体去挡梅欣雅射向冷楠的子弹。
他这一枪，打乱了所有计划，打死了一个……本该是友军的人？
“滚！”
冷楠猛地回头，那双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里，迸发出的恨意和杀气，比刚才的梅欣雅还要浓烈百倍。
“李默！我让你滚！带着你的人，从我面前消失！”她指着楼梯口，声音嘶哑到破音，“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队长！雪狼小队，没有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李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羞愧、悔恨、恐惧……所有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一直僵立不动的梅欣雅，忽然动了。
她没有逃跑，也没有继续攻击。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血泊中的秦霄和冷楠走去。
“站住！不许过来！”一名雪狼队员下意识地举枪对准了她。
冷楠却像是没看见，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里气息越来越弱的秦霄身上。
梅欣雅无视了那名队员的枪口，径直走到秦霄身边，蹲了下来。
她没有看冷楠，而是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沾了一点秦霄伤口流出的血液，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的形态。
“龙牙弹。”
她吐出了三个字，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龙王殿专门为了对付那些有特殊能力的武者，用陨铁和咒术打造的子弹。能破开一切护体罡气，中弹者，气血会在短时间内被咒力吞噬殆尽。”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失魂落魄的李默身上。
“这种子弹，是龙王殿的核心机密。除了殿主和他最亲信的几个人，没人能拿到。你……”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一个华夏的特种兵，你是从哪里，搞到龙王殿的‘龙牙弹’的？”
什么？！
李默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的子弹……是龙王殿的？怎么可能！这批特供弹药，是上级部门刚刚配发下来的！
冷楠也愣住了，她停止了哭泣，猛地看向李默。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和梅欣雅的脑海中同时升起。
军方，有内鬼！
而且，这个内鬼的级别，高到可以接触到龙王殿的核心武器！
李默，只是被当成了一把枪。一把用来破坏秦霄计划，顺便挑起军方和“幽灵”死战的枪！
“想救他吗？”
梅欣雅忽然开口，她看着冷楠，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别的东西。
冷楠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表明了一切，她死死地抱着秦霄，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他。
“普通的医疗手段没用，龙牙弹的咒力会让他死在手术台上。”梅欣雅撕下了自己风衣的一角，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动作。
她拉下口罩，露出一张清冷绝美的脸，然后毫不犹豫地，用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匕首，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涌了出来。
但诡异的是，她的血，并非鲜红色，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金色。
她将流血的手臂，直接按在了秦霄胸口的伤口上。
“我的血，有解咒的特性。能暂时压制住咒力，为他争取时间。”她一边做着，一边冷冷地说道，“但这不够，我需要更专业的设备和药物。”
她抬起头，直视着冷楠的眼睛。
“我救他，你欠我一个人情。”
“你想要什么？”冷楠用嘶哑的声音问。
“我要你动用你所有的权限，把今天参与行动的所有人，接触过这批弹药的所有人，全部给我找出来！”梅欣雅的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我要把藏在你们军方里的那条龙王殿的狗，揪出来，剁碎了喂鱼！”
“他，是因为我开的枪才受伤的。这个仇，我替他报。”
“你和我，一起。”
她看着冷楠，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我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