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墨色天幕被东方初露的晨光撕开一道金红色的裂口,青城山下已是人声鼎沸。山间晨雾缭绕,将整座山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宛如仙境。
青石板铺就的山道蜿蜒向前,各派武者或背负长剑、或腰悬玉牌,在晨雾氤氲中化作流动的虹光。他们的衣袂随风飘动,在朝阳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晕,远远望去,宛如一条彩带缠绕在山间。
青城派弟子身着月白劲装,腰间系着暗青绦带,如青松般肃立在临时搭建的登记区。他们手中的紫铜令牌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仔细核验着每位武者的门派信物。
每当有贵客到来,弟子们便会恭敬地行礼,引路的弟子更是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带路,生怕怠慢了哪位江湖豪杰。
沿着盘山路拾级而上,晨露沾湿的石阶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石阶尽头,雕梁画栋的主殿群巍峨耸立,朱红的立柱、金色的琉璃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殿前的香炉青烟袅袅,为这庄严肃穆的场面增添了几分仙气。
演武大厅前的广场上,三丈高的擂台拔地而起,台面铺就的玄铁纹砖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四周环绕着篆刻符文的青铜灯柱,淡蓝色火焰在晨风里明明灭灭,仿佛有生命般跳动着。擂台四角悬着的幡旗猎猎作响,金丝绣就的“剑神擂“三字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上首主位处,青城派掌教玄霄子身披鹤氅,广袖间流云暗纹随着呼吸起伏。他面容清癯,眉峰如剑,目光如电,扫过台下时,竟让四周温度都低了几分。
在他身后,几位长老各具特色:执事长老铁松道人背负『玄铁重剑』,手持鎏金令牌,布满老茧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扶手;外事长老墨阳子轻摇竹扇,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药事长老素问垂眸盘坐,腰间玉葫芦隐约传来阵阵草药清香。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真传弟子白小竹,一袭青色劲装英姿飒爽,腰间『云栖剑』缠着的红穗在风中轻摆,他耳根微红,不时扫视着四周来往人群。
下首左右两列,各大门派掌门依次落座。
少林方丈释玄手持禅杖端坐,身后师弟释刚与众少林弟子身披袈裟,肃立如松。
峨眉掌教齐梅手持玉簪,素色道袍上绣着朵朵梅花,‘峨眉五花’除岑月外悉数到场,手持各式名剑,剑气凝成朵朵冰莲。
武当掌教张鹤鸣及师弟周清晏拂尘轻扬,身后站满武当弟子,太极图在道袍上流转微光。
唐门掌门唐凌抚着半白胡须,沉稳端坐,唐孤鸿银质面具映着冷光,身后黑底绣金的唐门旗上,机关鸢纹正在缓缓扇动翅膀。
各派掌门在青城弟子引导下鱼贯而入,随着他们落座,背后各色门派旗帜次第展开,有玄铁铸就的重剑图腾,有展翅欲飞的朱雀纹章,将演武场点缀成一幅色彩斑斓的江湖图谱。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各自门派的辉煌历史。
擂台与座席间,一条汉白玉砌成的观礼道直通山下。
晨雾中,陆续有身影沿着阶梯拾级而上,每一个踏上观礼道的动静,都引得席间众人目光微凝,毕竟在这场汇聚天下剑客的盛事中,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身影,都可能成为撼动江湖格局的变数。
破晓的微光刚漫过青城山脉的轮廓,山道入口处的登记区已是人潮如织。
青石板路上,王云、韦瑛与韦昭三人随着人流缓缓前移。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药材和铁器的气味,交织成一幅生动的江湖画卷。
人多眼杂,王云怕赤霄巨兽会引发不必要的‘轰动’,故而早早便让韦昭送到山下民宿交与韦家堡好手们照顾。
晨雾裹着草木湿气扑面而来,却掩不住周遭涌动的江湖气息。
韦瑛抬手拂开额前沾了露水的碎发,这个动作让他腰间韦家堡少主令牌在晨光里晃出一抹温润的光泽。
他环顾四周,只见各路豪杰云集,有人锦衣华服,有人粗布麻衣,但无一例外都带着兵器,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啧啧,这队伍排得跟龙似的,怕是从三更天就开始聚了吧?”韦瑛低声感叹,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
他身旁的韦昭裹紧了劲装外衫,目光扫过两侧背着刀剑的武者:“可不是么,不单单中原各门派,连外域人士也都来了不少。您看那边,那几个穿着异域服饰的,应该是西域来的刀客。”
王云顺着韦昭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的武者,他们腰间别着弯刀,手腕上戴着银铃,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他忽然注意到前方正被青城弟子恭敬放行的两个身影,压低声音道:“你瞧那唐云川,唐门掌门的儿子就是不一样,报个名号就能走'捷径'。
只见唐云川玄色衣摆上绣着金线机关鸢,身旁的谢青崖摇着折扇,扇面“江南书院”四字在雾中若隐若现,两人递出信物时,验牌的青城弟子连腰都弯得更低了些。
韦瑛挑了挑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韦家堡的令牌:“江湖嘛,向来是'名'与'势'铺路。待会儿我报上韦家堡少主的名头,你就扮作我的随从,保管能省下不少功夫。”
他说着忽然促狭地笑起来,拍了拍王云的肩膀:“不过嘛......你得改名叫'韦云'才行,跟我同姓,才像那么回事儿!韦昭,你说呢?”
立在一旁的韦昭闻言,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他见自家少主平日里在堡中总是板着脸,此刻却像个顽童般与王云打趣,晨光落在韦瑛发间,竟让那平日里肃杀的江湖气都柔和了几分。
“少主说的是,”韦昭拱手应道,目光却悄悄掠过王云无奈的笑脸,“只是委屈王少侠了。”
王云正要反驳,忽然后脊一阵寒意骤起,像是被毒蛇盯上般汗毛倒竖。
他猛地回头——雾霭深处,队伍末尾立着个青年男子,长发如墨瀑般垂落,苍白的脸颊在晨曦中近乎透明。
那青年正舔着嘴唇望向这边,眼神贪婪地如同望着猎物的野兽,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透着几分诡异。
“老韦!”王云低喝一声,手指向队伍后方。
韦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然收缩。“万妙?他怎么会来?”他下意识按上了天勾,天勾锁链的暗纹在动作间闪过冷光。
韦昭见状,心头一紧:“少主,可是当年武举后您让属下去查的那个人?”他曾听韦瑛提过,此人当年在武举场上一鸣惊人,却在赛后销声匿迹,韦家堡与西厂联手追查数月,竟连他的出身都查不出半分。
“正是他!”韦瑛沉声道,目光紧锁着雾中的玄衫身影,“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当年在武举时随手一招便杀了神剑门的蔡宝,若不是他自己退赛……”
“诸位是哪门哪派?”一青城弟子说道,已轮到三人登记。
韦昭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将刻着韦家堡天勾图腾的令牌递出。
“道长,这位是我家少主韦瑛,我叫韦昭,这位是……‘韦云’,特来观擂。”
验牌的青城弟子瞥见令牌上的玄铁天勾,脸色顿时恭敬起来,连声道:“原来是韦家堡少主!失敬失敬!若早知您来,我派定当在前排预留座席……”
“不必麻烦!”韦瑛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江湖人的爽朗,“站着看更痛快些。”他说着就要迈步上山,但目光仍不时瞟向队伍后方。
王云忍不住再次回头——那万妙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穿过人群牢牢锁着他,苍白的脸上笑意更深,舌尖舔过嘴唇的动作,像极了饿狼盯着即将入口的羔羊。
王云只觉背后的视线如影随形,那股阴冷的贪婪感顺着脊椎爬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侧头看向韦瑛,却见‘少主’也正皱眉回望,掌心的令牌被攥得微微发烫。
这剑神擂,怕是从山下起,便已暗藏汹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