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既白与夏文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之色。
“是有人故意引导我们查到这里就停下。”陈既白低声重复着夏文正的话,眉头紧锁。
陈平安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他忽然想起那个在土地庙自尽的神秘人。
那人临死前将双龙玉佩交给他,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查到土地庙。
“姥爷,你是说……有人故意让我们发现双龙玉佩的秘密,却不让我们再去继续查我父亲的死因?是他们怕我们继续深入调查?”陈平安声音有些发颤,这人的算计,也太深了吧?
这得多高的智商,走一步看百步,布局多年!!
夏文正缓缓点头:“线索断得太巧了。你父亲死前见的那个柳家人,土地庙自尽的神秘人,甚至周掌柜的失踪……都像是精心设计的局。”
啪!
陈既白突然拍案而起。
把陈平安和夏文正吓了一跳。
夏文正捂着心口,幽怨地瞪着陈既白:“你要吓死谁呀?”
陈既白说道:“公明手里有两块我陈家传家玉佩,一块是公举的。而公举死于战场,公明如何得到?除非……”
陈平安白了陈既白一眼:“废话一堆,我早就想到了。”
夏文正也点头:“除非是那个柳家人把令牌交给的公明。只是想不通的是,公明为何得到令牌,就死了。是那人的逼迫,还是何种原因?”陈既白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除了逼迫,谁能让我儿甘愿赴死?”
夏文正连忙问道:“如何逼迫?”
陈既白摇头:“我不知道!”
“……”夏文正:“跟没说一样。”
陈平安突然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
夏文正和陈既白都看向陈平安。
陈平安说道:“那人既然能找到白头山,找到我父亲,唯一可逼迫我父亲的,就是拿我和我娘的性命做要挟!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人知道夏家的身份,以此要挟!这绝对是我父亲的软肋!”
夏文正和陈既白脸色煞白。
要是如此,可就恐怖了。
陈既白忽然摇头:“要说拿你和你娘的性命威胁你父亲,有可能。但要是拿夏家身份来威胁,不太可能,因为,一旦柳家知道夏家身份,柳家只需禀报皇上。作为夏家女婿,公明也难逃一死。不必多此一举!”
夏文正点头:“若是知道夏家身份,柳家会把目标对准我,而不是你父亲。因为,只有我,最有可能知道双龙玉佩的秘密!”
陈既白颔首:“正是如此!”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此人只是像柳家人,暂且当他是柳家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此人是柳家人,但他的主子不是柳家,而是另有其人。”
夏文正蹙眉:“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他为何要逼死公明?”
陈既白也看着陈平安。
陈平安严肃道:“除了秘密,没有其他。一个只有我父亲知道的关于对方的秘密!所以,只有我父亲死了,那人才安心。”
陈既白脸色一变:“那为何把你大伯的玉佩给你父亲?”
陈平安:“我父亲住在山里,哪可能知道我大伯已死?”
夏文正惊呼:“所以,此人拿你大伯的命和你们娘俩的命,威胁你父亲自尽?”
“是!”陈平安心里叹气。
饶是他的灵魂不是原主,也感觉到很大的悲哀!
陈既白满脸悲伤:“公明知道了什么样的秘密?谁的秘密?柳家的?”
陈平安点头:“很有可能。柳家叛变,勾结外藩,必然旷日已久。也许,我父亲在京师的时候,就掌握了一些柳家私通外藩的证据。只不过,为了保护夏家,才没有揭穿。因为他一旦揭穿了柳家阴谋,他就不可能辞去皇子师之职,与我娘归隐山林。也是因为,他必然判断出,柳家不会成事。所以,两者取其轻!”
沉默!
陈既白和夏文正都赞同陈平安的观点。
夏文正幽幽说道:“公明的死因,大差不差!若在无证据,只能暂且盖棺而论。那,如今双龙玉佩的掌局者又是何人?”
陈既白愁眉苦脸:“老夫带兵打仗,不服谁,破案,甘拜下风!”
夏文正看着像大外孙:“平安觉得呢!”
陈平安挠挠头:“我知道猜测,我们是不是视野太短了。只看到眼前这些人。”
夏文正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说,有可能是一个我们根本不认识,或者,想不到的人?”
陈平安点头:“我们想到的也就是跟前这些人,皇室的,臣子的,世家的等等。难道就不可以是外藩?”
夏文正和陈既白一惊。
啪!
陈既白忽然又拍了桌子:“东藩,肯定东藩!”
陈平安纳闷:“爷爷为何如此肯定。”
陈既白一指捂着心脏的夏文正:“你说!”
夏文正摩挲着心口,说道:“当年,秦朝的建立,是东土大夏一锤定音。当时参与竞争的是多个藩国。而东藩与当时我秦朝的势力最为相等,所以一直不服!”
陈平安好奇:“大夏为何立秦朝为玄武世界主宰?”
夏文正:“因为大夏有我秦家的人。还身居高位!”
陈平安震惊。
陈既白惊诧。
他也只是知道些秦朝历史而已,知道的不是太多。
陈平安:“初步推断已经完成,只待验证。现在,就差那个自尽的人,身份还无法确定。”
陈既白忽然说道:“我忽略一个重要问题,那人长什么样子?”
陈平安:“笔墨纸砚伺候!”
啪!
陈平安脑袋上挨了一巴掌。
陈既白怒道:“不孝的东西,你指使老子?”
陈平安很冤枉:“爷爷,这是你的密室,我哪知道那些东西在哪?”
“咳咳咳!你丫的不早说?”陈既白讪讪,去内室找笔墨纸砚去了。
陈平安:“……”
夏文正心疼地给大外孙揉脑袋:“不疼不疼,谁打谁疼!”
陈平安:“……”
问道:“姥爷,我老舅才是秦家正脉,你为何不让他做皇帝,反而选择我呢?”
夏文正笑道:“他不是那块料。也没那份野心。即使硬扶持他上位,他也做不好。你虽不是正脉,却也有我秦家血脉。姥爷看好你。”
陈平安看着姥爷:“姥爷,你之前还说不想复国,你口是心非啊!”夏文正老脸一红:“全族没灭,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真正放下。姥爷能做到如今的淡泊,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陈平安点头:“倒也确实如此。”
之后眼巴巴看着姥爷。
夏文正一看大外孙的小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可是,这小眼神杀伤力太特么大了。
只好凑近陈平安的耳朵,小声说道:“放心大胆的去做,姥爷是你坚强的后盾。你爷爷要是敢坏你的事,姥爷弄死他!”
陈平安顿时眉开眼笑。
他就说嘛。
姥爷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屯兵居奇!
陈既白拿来了笔墨纸砚,陈平安就将那个自尽的人的画像画了出来。
不管爷爷和姥爷认不认识,画下来总是好的,免得忘了。
陈既白和夏文正都端详着画像。
陈平安则注意着这两个老狐狸的神情变化。
原来他就看出姥爷不似普通人,现在得到验证。
今天又发现面前的两个老头儿,简直一个比一个更老奸巨猾。
“好像周掌柜!”陈既白突然说道。
说着就跑进内室,回来时拿着一张画像:“这是我的人查出来的他的样貌。”
对比之后,除了嘴角的大黑痣,其他地方都很像。
陈平安瞪大眼睛:“他就是周掌柜?可他为何不去国公府找爷爷,而是最浪费时间的守株待兔呢?”
陈既白想都没想就说道:“他也是等风声过了才敢回京师。他是怕接触陈家,会给陈家带来灭顶之灾,因为他是要犯,因为,陈家一直被监视。”
夏文正突然说道:“平安,你说一下他死时的姿势。”
陈平安好奇,干脆,躺在地上,摆了个造型。
陈既白看得莫名其妙。
夏文正神色凝重:“他不是自杀,而是被灭口。”
“怎么可能?”陈平安惊呼:“我亲眼看到他一头栽倒的。”
陈既白也狐疑地看着夏文正。
夏文正:“你要是自杀,心里会有准备对吧?下意识里,是不会趴在门槛上。而你描述的却是他刚要迈过门槛,就栽倒了。”
陈平安佩服不已。
自己怎么没想到?
陈既白长长叹息一声:“周掌柜忠人之事,可敬!”
夏文正突然说道:“还是不对!”
陈平安和夏文正都看向他。
夏文正说道:“公明离家出走之后,周掌柜就跑了。若是因为玉佩公明即使是为了盘查,自己把玉佩藏起来了,应该告诉我才对。为何要假手周掌柜,拿到周掌柜比我这个直接人,还可靠?”
夏文正的提问,难住了陈平安和陈既白!
是啊!
没必要多此一举。
陈平安灵光一闪:“或许,我父亲那时候只知道夏家身份,还没找到玉佩,但有了些玉佩线索。为了不连累,他只能随你们一起走了。
就是那时候,他把追查玉佩的任务,就给了周掌柜。并定定下了接头地点。但没确定时间。而且,那时候还没有我,最有可能,是周掌柜之前来并不知道我父亲死了,因为他要是知道,既然可以潜入京师,完全可以去找我父亲。
所以,也就是在我认祖归宗天下皆知的时候,他才知道我父亲死了。而最有可能代替我父亲接头的人,就是我。”
沉默。
陈既白和夏文正神情肃然,对周掌柜的敬意,无法形容。
朋友做到这个份上,那才是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