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嬷嬷凑近裴夫人,说话时眼神四处探查过周围。
这样的事终究上不得台面,她说出来是想让夫人拿这个事拿捏住大爷,不让他再那个态度,并不想让更多的外人知道。
“到底什么事?”裴夫人有些不耐烦了。
平嬷嬷什么时候这么墨迹了,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老奴前两日路过前院池塘,看见大爷......”
“谁?有刺客。”
平嬷嬷说得正起劲,突听外面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裴夫人惊得站起身来,“怎么会有刺客?”
自从裴祁成为将军后,府中守卫森严无比,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冒进来刺客?
“保护夫人。”平嬷嬷喊道。
吩咐声一出,房中的丫鬟齐齐跑过来围在裴夫人面前。
众人惊恐望着外面的动静,只见一人飞速从窗前闪过,吓得众人尖叫起来。
“快去知会裴祁。”裴夫人大声呵斥。
平嬷嬷心里害怕,一步步朝外挪去,同时小心翼翼探查左右,生怕被刺客误杀了。
她一路小跑到璟如院,将主院的情况告知裴祁。
裴祁漫不经心拿着呈帖探看,没有任何反应。
“大爷,夫人院中进了刺客。”平嬷嬷躬身再次禀告。
裴祁如今的反应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夫人院中进了刺客,这么重要的事,大爷竟然无动于衷。
他完全不将自己母亲的命放在心里。
“大爷,那可是你的母亲,她院中进了刺客,大爷就一点都不着急吗?”平嬷嬷见裴祁就是不说话,忍不住反问。
裴祁眼睫上挑,瞟了下头的平嬷嬷一眼。
“你在教我做事!”他危险之声。
裴祁一贯都是喜怒无常的模样,裴府中的人哪个敢对他有半分的无礼,平嬷嬷后觉自己失态了,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大爷息怒,是夫人那边情况紧急,奴才一时急了心。”平嬷嬷解释。
裴祁藐视眼神,继续垂眼看帖子。
没有裴祁的命令,平嬷嬷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等了好一会,裴祁处理完这份呈帖,合上叠放在一起,去抽另一份的时候低低出声。
“平嬷嬷最近可是遇见了事情。”裴祁询问话说得异常肯定,揣着答案故意试探。
平嬷嬷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大爷说的是哪个?
“奴才没遇到什么事,是夫人院中今夜遇刺了。”平嬷嬷还算个忠仆,到现在都不忘裴夫人。
对待外人,裴祁一直都没什么多余反应。
“平嬷嬷不曾撞见什么人,什么事吗?”裴祁眼都不抬说道。
平嬷嬷慌张抬起头盯着裴祁看,大爷知道了她那日无意间撞见之事?
“那个丫鬟活不了,但平嬷嬷是府中老人,就这么平白无故死了,难免可惜。”裴祁震慑。
平嬷嬷眼神波动,联想到那天跟自己在一起的丫鬟。
她二话不说稽首叩拜,“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裴祁面色淡淡,“你看见也好,没看见也罢,这都不重要。平嬷嬷只需记住,你的命,在你的手里。”
平嬷嬷吓得脸色发白,差点支撑不住身子跌坐在地上。
这一刻她在心里庆幸自己嘴够严,这么长时间都没将那件事说出来。
今夜刚想说出来,就发生了刺客之事。
思及此平嬷嬷更加惊恐,她撞见之事,大爷早就知道了,看在她嘴够严实一直不曾动手,今夜她刚起了告知的心思,就被威胁。
大爷一直在监视着她们。
想到这个可能,平嬷嬷出了一身冷汗。
“刺客已经被裴府护卫降服,你该回去伺候母亲了。”裴祁冷声吩咐。
“是。”平嬷嬷识趣退下。
回到主院,刺客的身影消失不见,只有房中乱作一团。
进去一看,是那个与她同偷看秘密的丫鬟胸口插着暗器,全身是血倒在地上。
裴夫人等人惊恐缩在那头,不敢看。
平嬷嬷看着那具尸体说不出话来,要不是因为她今夜想说出实话来,也不会惹怒大爷,这个丫鬟也就不会白白丧命了。
“没事了,护卫已将那贼人打退出府了。”平嬷嬷伺候裴夫人进里屋,让人进来收尸。
伺候裴夫人洗沐而出,裴夫人倏忽想起那事,“你刚要说什么?”
平嬷嬷梳头的动作滞住了,脑海里不自觉回想到丫鬟的惨状。
那是被窗外投射进来的暗器刺杀的。
她视线回顾四周,生怕自己话刚出,暗器就会刺进她的心脏。
她家中还有小孙子,不能就这么死了。
“奴婢前两日去前院,看见容大小姐来寻大爷。”平嬷嬷随意寻了个借口。
裴夫人透过铜镜看她,“这事说过了。”
“说过了吗?那是老奴忘了。”平嬷嬷尴尬道。
裴夫人哀叹一声,越发觉得平嬷嬷老了,不顶事了。
“裴祁该成婚了。”说起容月,裴夫人想到裴祁来。
容月是太傅嫡女,又那般深爱裴祁,是她心目中不二的人选。
既然裴祁把裴姝送走了,那她正好趁机定下他们两人的婚事,也算给裴家拉一助力,哪日裴家倒台,太傅看在自己女儿的份上,也会倾力相救。
心里有了主意,翌日天刚亮,裴夫人就让人将容月请进裴府来。
因为容富的事,太傅府最近异常压抑。
太傅夫人吵着闹着要容太傅去救容富,容太傅责备太傅夫人太过溺爱儿子,才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主母出了问题,其她几房也趁机蹬鼻子上脸,容月帮母亲对付她们,搞的心力交瘁。
“几日不见,怎么瘦了?”裴夫人盯着容月,瞧个仔细。
容月苦涩摇了摇头,“都是家里的一些琐碎事,夫人今日唤我来,可是有事?”
尽管裴祁要治她弟弟的罪,容月还是放不下裴祁,还是想嫁裴祁。近两日府中正忙,听见裴夫人的邀请,她还是抛下一切赶紧来相见。
“我知道你中意璟哥儿,耽搁了这么久,想将你们两人的婚事定下来。”裴夫人拉着她的手拍道。
容月受宠若惊的眼神,一改疲惫,全是欣喜若狂。
“与将军定下亲事?”她语气都难掩兴奋。
“正是。”裴夫人点头,不错过她的任何情绪,“可是不愿意?”裴夫人明知故问。
容月摇头,“怎么会不想嫁裴将军,我做梦都想嫁他。”她娇羞说完,垂低下头去。
裴夫人以帕掩面笑了笑,“这就好,我就相中你给我家璟哥儿做媳妇。”她也在打趣。
容月面颊红了又红,“我自是愿意,可不知将军那边。”她有些顾虑。
裴祁心里没有她,不知道会不会迎娶她。
“你不管他,他整日里舞刀弄枪的,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样子,月儿这般娇美,不信他不动心。”裴夫人越看容月越喜欢。
她就喜欢这种高门大家的嫡小姐,身世样貌身段出挑,这才配和裴府联姻。
容月被夸得更显羞涩,裴祁确实是块木头,不懂男女之间的情感。
想起男女之间的情感,容月想起裴姝说的话。
“听说裴姝昨日去寺庙祈福了?”容月隐约听到点消息,当时还觉得惊讶。
“是。”裴夫人哀叹道。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只能等年关,或者老爷回府了。
“裴府还有其他小姐,怎么单单去了裴姝?”容月试探询问。
裴夫人继续哀叹,有些话她也不能多说。
容月还没有嫁给裴祁,算个外人。
“祈福,那些庶女怎么去得。”
容月眼睛眨了下,“那姜宁姝......”
裴夫人好几日都没听到姜宁姝的名字了,想到她因祸得福的事,眼底闪过厌恶。
真是如裴姝骂的那般,贱人有贱命。
“不提她。”裴夫人岔开话题。
容月没错过裴夫人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夫人厌恶姜宁姝,要是知道她跟裴祁有什么瓜葛,不会放过她。所以裴姝说的都是假的,是想让她动手除掉姜宁姝的谎言。
“去,叫大爷来。”裴夫人与容月闲话几句,说了些裴祁的爱好,便让下人去请了来。
“他在外受了伤,近两日在养伤,正是你与他说话的好时机。”
“多谢夫人。”
“傻孩子,谢什么。”裴夫人打趣。
没一会,裴祁前来请早安,“母亲!”
“身子可好些了?”裴夫人关心两句。
“好多了。”裴祁与之假意寒暄。
容月站起身来款款一礼,“将军!”
裴祁只简单点了下头,再没有什么反应。
“我身子有些不适,不要在我面前打扰了,出去走走吧。”裴夫人这就下了逐客令。
容月垂眼笑了笑,娇羞看了裴祁一眼,“将军这边请。”
裴祁沉着脸,没反驳,走出房间。
“先前不知将军竟伤得那般重。”容月主动找话题。
“不碍事。”裴祁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
容月扯了扯手中帕子,“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裴祁狐疑扫她一眼,不懂意思。
“将军为何对我冷冰冰的,是不是我哪里做错,惹将军生气了?”容月委屈道。
裴祁双眼微眯了眯,感觉这个女人脑子有点问题。他对谁都是这样,为何要对她另眼相待。
“我还有事。”走出裴夫人院子,裴祁直接找了个理由离去。
容月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将军!”
裴祁双目一狠,视线定格到抓自己胳膊的手上,“放开!”这两字带着浓浓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