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鸿低垂着头,摆弄着两只小老虎,他手上空荡荡的,没敢戴着叶拂送他的戒指。
叶莲衣冷声道:“怎么,你还不想说?”
叶惊鸿用着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不,是太多了,我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叶莲衣眼皮猛然一跳。
她告诉自己,不管今夜叶惊鸿说出什么,她都不要生气。
叶莲衣面无表情道:“那说说最近的。”
叶惊鸿低头瞄了一眼,她脚上的半旧的绣鞋。
小心翼翼将大脚挨近了一些。
“你脚上的这双绣鞋上的红莲,是师尊用自个的血染红的。”
叶惊鸿的第一句话,就很炸裂,炸得叶莲衣的脑袋嗡嗡响。
她虽然将值钱的东西,大多都留在了金阙宫,可是叶惊鸿给她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双半旧的绣鞋,是她因为和肖瑶鞋码不同被迫留下来的。
叶惊鸿抬起眼眸,瞄了一眼叶莲衣的胸口,他显然犹豫了。
叶莲衣看懂他的表情了:“说吧,我不生气。”
叶惊鸿有点不安地,将两只彩色小老虎搁在膝上,看起来更乖巧了:“你里头穿得白兔小衣,也是我亲手裁剪缝制的。”
叶莲衣浑身都恶寒了。
“因为你和梦娘说,想要小白兔的绣样,师尊实在没办法用血染的绣线……”
叶莲衣松了一口气,心中略感慰藉。
只听,叶惊鸿声音放得更轻柔了:“师尊便想了法子,只用血浸过的绣线刺了我的名字,再外头绣上小白兔。”
叶莲衣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瞬间都起来了。
叶惊鸿唇角含笑,好似很幸福一般:“这样衣衣不管去哪里,都能将师尊牢牢放在心口。”
“还有南山烬他……”
“停!”叶莲衣直接打断了他,她挥手阻止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了。”
叶莲衣的心态都快崩溃了。
她本以为自个足够了解,叶惊鸿究竟有多么卑劣无耻、变态扭曲。
可是他的骚操作,还是远远超过了她想象的极限。
此时,她脚下踩着叶惊鸿血染过的绣花鞋,胸口穿着叶惊鸿亲手裁剪的小衣,腰间配着叶惊鸿送她的勿念剑。
她从头到脚,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被叶惊鸿悉心地照料过。
他还不知道,在自个身上暗藏了多少玄机。
叶莲衣不由打了个寒颤,就仿佛她早就被叶惊鸿打上了,专属猎物的标签。
烛火里她的表情影影绰绰的:“叶惊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惊鸿噙着笑意,目光温柔:“衣衣,因为师尊爱你啊。”
“你这根本不是爱……你这是变态畸形的掌控欲,只是将我当作玩物一般!”
叶莲衣怒起之时,猛然掀翻桌子。
叶惊鸿膝盖上的两只小老虎,也滚落在地上。
叶惊鸿露出错愕的神情:“衣衣,你为何觉得,师尊是在操控你呢?”
“师尊若真有心操纵你,大可将共潮生的情毒刺入你的体内,让你沦为我的禁脔,永生永世都无法摆脱我。”
叶惊鸿的桃花眸有些泛红了,他嘴唇颤抖道:“可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我哄你逗你,我温声细语,我悉心照料。”
“衣衣,这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叶莲衣望着烛火中的高大男人。
她神色极冷道:“叶惊鸿,可你爱得人,从来都不是我。”
“你只是不过,将你对叶拂的感情,移情到我的身上……”
“不,我就是爱你!”
叶惊鸿激动地反驳,他第一回如此大声说话。
他的情绪十分激动,脖子都开始泛红,双臂紧紧地钳制她。
他嘴唇哆嗦着,十分害怕道:“衣衣,你要如何才肯相信……师尊把心挖出来,放在你的掌心里,给你仔细瞧着,好不好?”
叶惊鸿抽出了一根火红色的匕首,抓起她的手,就要往刺穿的胸口。
叶莲衣着急了,她猛然缩回手。
匕首落在地上,哐当响着。
“叶惊鸿!你冷静一点!”叶莲衣抓紧他。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伸出双臂搂紧他,尽量放柔声音:“我们都冷静一点,好吗?”
浑身发颤的叶惊鸿,将头埋在了少女的颈窝,深深嗅着莲花清香。
终于,一点点恢复了理智。
这一回,换作叶惊鸿乖巧地嗯了一声。
昏黄的烛火下。
叶惊鸿一点点解开她的发髻,用茉莉花煮过的水,为她浣洗着长发。
叶莲衣躺在榻上,感受男子的手掌轻柔摩挲。
叶惊鸿轻声道:“衣衣,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其实,师尊压根不懂什么叫作爱情。”
叶惊鸿拿着玉瓢,一点点浇湿她的秀发。
“年少时,我和村子里的王婆婆学纳鞋底。”
“她让我不要总黏着姐姐,说我姐姐迟早要嫁人的。”
“我那会就不明白,一个女子为何要和只有几面之缘的男儿共度一生?为何不能她的挚亲共度余生?”
叶惊鸿为她清洗着头发,语气轻柔:“王婆婆笑话我,说我还没长大。嫁一个良人,生一对儿女,这才是女子一生的归宿。”
年少的叶惊鸿深深蹙眉:“男子可能会负心,儿女可能会不孝,姐姐为什么非需要他们?我可以比他们做得都好,我会活很久很久,一直陪在姐姐的身边。”
王婆婆脸色突然:“小郎君,可这不合规矩啊!女子嫁人是天经地义。”
少年叶惊鸿的脸色变得阴冷:“我和姐姐相依为命,从未分离。”
“就因为这破世俗规矩,姐姐就得离开我,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那这规矩,不守也罢了!”
王婆婆一瞬间噤声,穿着朴素的少年郎生出的威压,一瞬间比她远远瞧见过一眼的官老爷还要大。
叶莲衣认真倾听,想像着年少的叶惊鸿执拗认真的表情。
随后,叶惊鸿又露出一个笑:“那会,我其实已经一百来岁了,和你差不多大。由于魔龙生长周期慢,容貌上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所以,王婆婆只把我的话,当作少年郎的玩笑话。”
“对于年少的我而言,叶拂是我长姐,是我的师尊,更是我在世上唯一的挚亲。”
“我恨不得天底下的人全死光了,这样就没人和我抢姐姐了……衣衣,师尊是不是特别幼稚?”叶惊鸿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叶惊鸿继续梳理着叶莲衣头发,目光温柔:“后来,我在莲湖无意用心头血,浇灌了还是小莲子的你。”
“我本只觉得有趣,想体验一下姐姐,当年养育我是什么心情。可养着养着,真养出了感情。”
叶莲衣睫羽不由微颤。
“师尊本只想着,你若喜欢谁,我就给你绑回来,这样你就能永远留在师尊身边了。”
“可你像猪油蒙了心一样,偏偏喜欢上傅软饭,还一定要留在太虚宗。”
叶莲衣:“……”
“我很害怕,你会像姐姐一样,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叶惊鸿自嘲地般笑了笑:“我就动了坏主意。既然,爱情对你这么重要,你甚至可以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舍弃一切,也要留在太虚宗。”
“那么只要你爱上我,是不是就能心甘情愿地永远留在良善宗了?”
“所以,我就开始蓄意的撩拨你,勾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