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离开了魔族驻扎地,一路上她都怀疑勿生魔尊会不会出尔反尔,暗中派人将她刺杀。
直到她远远看到妖兵驻扎地,紫鸢放下悬着的一颗心。
“是紫鸢仙子!紫鸢仙子回来了!”了望岗上,有守卫妖兵发现了紫鸢。
妖族城门大开,一群妖兵鱼贯而出,匆匆迎接远处的紫鸢。
紫鸢拿出揣在怀中的传音纸鹤,随后,纸鹤歪歪扭扭的飞起,朝着魔营驻扎地飞去。
紫鸢望向魔营驻扎的方向,语气冷然道:“勿生魔尊,你该庆幸,你收了个好徒弟……你就自求多福吧。”
紫衣的女修毅然转身,走向迎接地妖兵队伍。
当叶惊鸿收到来自紫鸢的纸鹤,他不由勾起了嘴角。
事实又一次证明,他看人的眼光果然很好。
紫鸢在传音纸鹤,给了一个暂时抑制忘忧花的方子,能够让他再多活一年。
以及一条重要的解药线索:
“有情有义之花,需无情无欲之人方能解。”
“传说在神陨秘境,上古神君月隐的心海深处,有一株心海冰莲,能够解除忘忧花之毒。”
“唯有真正无情之人,才能摘下此花。所以,此毒无解。”
紫藤小院中。
月光流动之中,那道月华般的身影缓缓勾勒。
两人四目相对。
叶莲衣坐在床榻之上,语气平静道:“月隐,我唤你来是问你一点事情。”
“之前封墨寒,就是现任妖皇试图用妖瞳控制我,但是我并未受到他的影响,想来和你有些关系。”
月隐听完以后,不由嗤笑一声:“在万年前,他们黑蛟一族乃我们银蛟族的忠实灵仆,若不是我的族人早已灭族,哪里轮得到他们当妖皇?”
叶莲衣蹙眉,不悦道:“月隐,改改你说话的臭毛病。”
“没有谁生来就该贫贱高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就算你们银蛟没有灭族,如今的妖界也未必是你们当权!”
叶莲衣从不信什么“出生决定论”。
上辈子,她若是信了这鬼话,也不可能从乡野小村姑爬到了仙门第一的高位。
月隐被她怼得一噎。
他意欲像往常占据主导权,想到了脖颈上的蛇形项圈,他难得乖乖闭上了嘴。
两人之间,突然无话可说。
月隐有些闷闷不乐,他试探道:“那我走了?”
叶莲衣不咸不淡地回答:“嗯。”
月隐心中气堵得厉害。
这女人把他骗了回来以后,他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还把自己给倒贴进去了。
“等等。”叶莲衣突然叫住了他。
月隐冷眼回眸。
叶莲衣的手中握着一盏散发着柔和月光的烛台。
“这是月光烛台,我会时不时点亮它,在它的照明范围下,哪怕是白日或者阴雨天,你也能出来了。”
月隐怔住了。
书书自从升级以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升级进度条,显示加载了一半。
书书消失前,叶莲衣便用一百点改命值,升级了人马转轮,又花了40点改命值抽到高级道具“月光烛台”。
叶莲衣严肃警告他:“你不能干扰到我,走的时候,记得吹灭这一盏烛台。”
月隐长眉一拧,琉璃紫眸警惕微眯:“为何?”
叶莲衣神色平淡:“毕竟,你被关了一万年也挺孤单的。”
“我孤单?”月隐冷笑反问。
叶莲衣神色认真,语气笃定道:“你若是不孤单,怎么会从史记里不苟言笑的月隐神君,变成现在这尖酸刻薄的鬼德行?”
“人被关久了,难免会有点疯。”
月隐沉默了良久,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他用无形的月光,卷过叶莲衣手中的那盏烛台。
拿着烛台乖乖坐到角落,开始去翻肖瑶留下的话本子了。
叶莲衣一愣。
搞了半天,他其实不想走啊?月隐这男鬼未免也太别扭了。
她就瞧见月隐盘腿翻着一个言情话本子,还看得津津有味。
他看话本还不爱翻页,都是施展了法力,让每一张书页都是自动翻的。
与此同时,叶莲衣坐在烛光之下,奋笔疾书的抄书练字。
每每想起叶惊鸿的那句“这目不识丁的疯女人”的评价,她都会咬牙切齿,更加发奋图强了。
月隐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叶拂衣,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天道。”
叶莲衣错愕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月隐翻了一页,语气淡漠:“如今自称为天道的家伙,他并非是这个世界的天道,而是来自于外域的强大存在。”
“他将无数的小世界当作试验田,为了造出真正的零熵的强大存在。”
“你应该听不懂什么叫做零熵,那就直接理解为‘真神’或者‘天道’。”
“那是真正超脱于所有法则、秩序之外的强大存在,不生、不死、不灭。”
“即便,看似强大的伪天道,他也做不到。”
月隐翻看着手中的话本子,仿佛在说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叶莲衣心中涌起激浪。
她虽然早知道月隐不简单,但是,他得知的隐秘讯息,还是让她惊骇万分。
叶莲衣警惕看向他:“月隐,你究竟是谁?”
月隐不在意的笑了笑:“一个普通至极的……死鬼。”
高大的男子缓缓站起身:“叶拂衣,你上辈子走得是无情道吧?”
“嗯。”叶莲衣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光是复仇,多没意思啊。”月隐抬眸对视上她,紫眸出奇得亮,“敢不敢和我玩把大的?”
叶莲衣与他对视:“怎么玩?”
月隐露出一抹傲视苍生的笑容:“天地乾坤,一阴一阳。”
“吾做乾,你做坤。”
“与吾一同成为真正的天道吧。”
这一瞬间,叶莲衣耳边犹如海浪呼啸。
一直以来,她都只想要复仇天道,却从未想过要成为天道。
可有朝一日,她斩杀天道之后,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看着少女的脸上露出了错愕无比的神情。
月隐满意地露出玩味的笑容。
叶莲衣深呼吸了一口气,让激浪般的心情,随着呼吸缓缓地平复。
倘若是要成为天道,便是要舍弃一切的欲望情感,将小爱化作大爱。
无情无欲的无情道,是最接近真神的存在。
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过了叶惊鸿的脸、他的笑,他的吻。
他抚摸秀发的温柔手掌,他与自己耳病厮磨的缠绵。
很快,她硬生生地将叶惊鸿抛之脑后。
良久之后,叶莲衣坚定回答道:“好。”
她要成为神,她要成为天。
她要成为无情无欲,至高无上的天道。
月隐挑挑眉,朝她伸出了手掌,两人互相撞击了一下。
这是她与月隐,第一回平等对话。
他们达成了口头约定,成为了真正的同盟。
在紫藤小院的日子很平静。
叶莲衣每日就是练剑,习字,她的字终于勉强能看了。
叶莲衣不由嗤笑一声。
即便如此,比起叶惊鸿的叶拂姐姐,她可实在是……差太远了。
叶莲衣见时间差不多,她打算吹灭月光烛台了,明天一早,她还得起来找工作呢。
月隐看话本子,看得正带劲。
他不满抱怨道:“你就不能点着烛台睡吗?”
叶莲衣翻了个白眼:“我睡着之后,谁知道你会做什么?”
月隐气噎了:“我堂堂上古神君,还会对你这小丫头图谋不轨?对了,上回你亲我那事,我还没有和你算……”
叶莲衣懒得听他唠叨,毫不犹豫地吹灭了烛台。
月隐的身影哗啦一声,如同的揉碎的月光。
叶莲衣锤了锤肩膀,爬上了床。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觉得鬼压床,醒来腰酸背痛的。
一定是月隐这个男鬼的鬼气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