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你来说。”
廖凡临时多了个任务,深觉肩负使命,连忙站出来行军礼,“是少将!其实龚少将和陈小姐早就认识了,龚少将说的,也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因为我们工作性质要保密嘛,而且龚少将本来就比较特殊,不能让人知道他受伤的消息,否则为什么要假借二少爷的名义承认呢?”
也就是说,陈祝还真是龚家的恩人?
林妙脸色不大好看了,与律师面对面互相瞥了眼。
“龚少将所言有理,可这恩人的事情还是比较严肃的,您能确定,就是这位陈小姐吗?”律师比较严谨,特意强调眼前这位。
龚钺岫勾勾手,示意律师靠近些。
“龚少将!”律师哂笑着弯腰。
“你看看,我眼睛怎么样?”龚钺岫将他鼻梁上的眼镜摘下,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便被彻底释放。
“少将视力双五星,你这是在质疑少将眼拙?”老廖把人从龚钺岫身前拎开。
林妙还在怀疑,就听到龚钺岫说,“我百分百确定陈祝什么人,刚才谁说她骗子,麻溜道歉,那我可以不追究。”
瞿芬整个人僵硬,直到胳膊被谁撞了一下,她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能够站在这里。
“龚医生,我,我一直以为她是在冒充我,对不起,是我错了。”
龚钺珏说“没事”。
“瞿小姐,给僧侣裘衣可不是明智之举。”
龚钺岫扯过旁边椅子,示意陈祝坐下。
这般体贴,倒显得他真欠了她一命。
“谢谢。”陈祝不好在人前跟他不熟,只得顺势坐下。
“什么裘衣?什么僧侣?”林云婉没听明白,“龚少将你这说的什么?不是中邪了吧?”
“是说要向当事人道歉,而不是随便哪一个人的意思。”田桑荇贴心解释,“阿岫哥哥是在帮陈小姐撑腰。”
陈祝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如果没有从前那段经历,她或许也信了是给自己撑腰。
可龚钺岫不是这样的人,她跟他非亲非故,他之所以帮忙,只能是因为他弟弟。
龚钺岫和龚钺珏一样,都早就知道她是假冒的。
所以,上次他才会拿走她脖子上的塑料瓶,他从来都不信她,也看穿了她的谎话。
在他面前,她就是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有谁会为骗子共情呢?
“既然这陈祝是阿岫的恩人,那看来是这位小姐弄错了,”林妙以长辈的身份告诫道,“这年轻犯错不可怕,只要知错能改就好了。”
这闹剧持续到现在,旁边的警长和警员一直选择缄默,他们看着这里的热闹,却一个字也不敢来插上一句嘴。
明明有人持剪子行凶应该被关押,明明这里不是无理取闹的地方,可他们就好像舞台剧场下的观众,光影照到谁,才隐约看出那是真人。
“对不起,是我错了。”瞿芬正式向陈祝道歉。
“妈妈!”林云婉急得拽林妙胳膊,怎么能承认呢?
承认了后续剧情就演不下去了啊!
她父亲的仇还怎么报啊?
“说了这么久,也都是我本人和龚家之间的私事,”陈祝看着黎光,“林先生与我之间的事,又该怎么说?”
林妙咳嗽一声,律师立马看了眼手表,“林董,您还有个集团会议!还有15分钟就开始了!”
“哎呀不好意思,实在是比较繁忙,”林妙笑着对陈祝说,“小陈啊,不着急,你放心,你有什么诉求,林姨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林妙说完就蹬着高跟鞋离场,连同她的保镖律师一起。
林云婉还不想走,手机响了一下,她也跟着离去了。
瞿芬怯弱地看着龚钺珏,“龚医生,我刚才真的错了。”
“没事,不需要太愧疚,不是你的错。”龚钺珏安慰她。
这背后一定是有心人在唆使,否则曾经救下她的人那样善良,怎么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看来还赶得上回去吃中饭。”龚钺岫拍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对几人说,“走吧。”
“袁先生——”
袁圆的父母竭力想让自己不存在,可还是再次被喊住了。
陈祝走到他们身边,“你们确定还要助纣为虐吗?”
林家人已经走了。
“袁满在哪?”陈祝突然想到这一点。
“他还能在哪?当然是学校!”男人语气不善,本来见到龚少将是多让人振奋的事,可她这样说,反倒显得他们两夫妻是作恶小人。
面子都没了,谁还管你是谁的恩人?
女人态度稍微和缓些,“陈小姐,之前是我们不懂事,您千万别跟我们过不去啊。”
陈祝不知她说的不懂事,是为刚刚背刺她,还是为之前答应好的同盟变卦。
“陈小姐啊,”女人把陈祝拉到边上,放低声音说,“其实我们刚刚说的是真心话,阿圆已经死了,我们做父母的,实在不想她死了以后还成为别人的笑话。这件事,我跟她爹都打算算了。”
“那袁满呢?”
“嘿,他就是一个小孩子,等他长大就好了,哪有想不通的呢?”
“你们拿了多少钱?”
女人脖子一梗,陈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还是为了钱。
“那阿香奶奶呢?也不管了?”
“我婆婆是自己去碰瓷的,就算说她是为了阿圆,可又有什么用?人死都死了。”
有时候这样!
死都死了?所以什么都不必挂怀。清白不重要,真相不重要,冤屈,更是不值得一提?
“陈小姐,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可我们也想要平平静静的生活啊!”女人握住陈祝的手。
她指腹粗糙,手背都堆满褶皱,颜色也不够白,可指甲被剪得很干净,是一个认真生活的妻子。
“好,我知道了。”
“你真的不会再调查了吧?”女人还是不放心,“陈小姐,就当我替阿满求你了!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如果知道他姐姐这种事,将来他肯定要被笑话的,他还怎么抬得起头啊?”
陈祝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陈小姐,你心善,能不能放过我们一家人?”
陈祝笑说,“行啊,那我就高抬贵手呗。”
两人这才狼狈往外走,速度快地像身后还有根看不见的尾巴着了火。
她是认真负责的妻子,可惜不是一个好母亲。
不是所有的女人生了孩子,都能成为母亲的。
“陈小姐,”黎光走到她面前,“我也先走了。”
他垂着头,眼里没了之前的光彩。
那些着急,渴求不见了,像是只落水的狗,找不到地方晒毛,还要怕被人捉住。
“陈祝,走了!”
顾岷征在那头朝她招手,只那么一恍惚,黎光已经出了门。
陈祝本来还想问几句,短短转头这几秒,就已经来不及。
“手机可以再借我一天吗?”陈祝拿起桌上电话。
“哎不用借不用借!”老廖匆匆说完,就一溜烟的......
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