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的婶子不断的往人堆里挤,嘴里还不停的叨叨着:“这是咋了嘛,咋啦嘛,快和我说说啊……”
“淑芬家的那个宝贝孙子!”,前头的孟三家老婶子的还有些兴奋,显是觉得这般说不好,她垂着眼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是小声的跟后排不知情的婶子说道:“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倒了,脸白的跟纸一样,还吐了呢。”
人群密密麻麻的,简直透不过气,原就晕了的柱子,哪里受的了这个。
“都让一让,别围着!”,夏纤纤看着周边围着的人群,立马厉声喊道:“快,来个人进去叫一下刘知青!”
一路的骑车带人,实在太过显眼,这才将将到了知青院门口,村里闻讯赶来的就不少了,大家都围着说着、讨论着。
“这个天中暑也不应该啊……”,有人看着吐了的柱子泛起了嘀咕。
“这个天哪能了。”,旁边的老汉眯着眼打量着:“再说了,中暑也不能抽抽,你看看他那个手,都跟鸡爪一样了。”
“这……”,孟大家的媳妇小声的说出自己的猜想:“怕不是中邪了吧,这小孩家家的,要是冲撞了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孟文州将孩子抱下准备往里走呢,就听到人群中发出的疑问:“咋送这来了,这刘知青年纪这么轻,哪会治病啊。”
“是啊,还是别耽误孩子了,去找赤脚医生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大夫在请来的路上了,可孩子也能在家干等着啊,这不是听说刘知青懂药理,就先来看看啊。”,此时孟文州已经带孩子下来了,夏纤纤可算是腾出功夫回大伙儿的话了:大家都让一让啊!”
“这是怎么了?”
院子外乱糟糟的一片,刘珂好像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皱着眉将门一开。
怎么这么多人?
“快,刘知青,你快看看。”,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夏纤纤直接出言向她说起孩子的病情:“孩子体温过高,且出现抽搐和口吐白沫的情况,有没有可能是癫痫。”
像,但又不绝对,刘珂仔细回忆了下前世的事情,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脖子,小声的低喃着:“脖子僵硬……”
她倏而一惊,随即大声的对四周喊道:“谁家有白酒?快拿来!再打盆凉水,还有干净的毛巾!”
“柱子、我的柱子……”,李婶儿眼泪婆娑的赶来了过来,看着小小的人就这躺着,她就难受的跟心被挖了一样。
刚刚刘珂要的东西,很快就被大伙儿凑出来了,孟文州跟夏纤纤在旁边帮着打起了下手,事情发展到这儿,谁是发圈的倒卖者已经无需多言了。
毛巾在兑好的酒水中浸湿,很快又转到了刘珂的手里。
她看着已经备好的毛巾闪了闪,又结合起夏纤纤刚刚的话,心中的不禁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刘知青,你可要救救我家柱子啊,他才这么小啊。”,李婶儿的哭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家柱子这是咋了,咋突然…突然……”,说着她就哽咽起来,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其他声响了。
“可能是急性脑膜炎……”,此话一出,现场众人议论纷纷,李婶儿更是抖的厉害,她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才终于说出话来。
“这……这不是……这不是会……”
一个‘死’字,她是再也说不出来的,这个字太重,她承受不起。
“放心,是可以治好的。”
刘珂话里的笃定,让李婶儿稍稍放下心,夏纤纤这时也同孟文州交换了个眼神,其中的含义只有他们知了。
“都让让,让让,大夫来了。”,人群外有人喊道。
“呀,这是啷个回事!”,年迈的赤脚医生背着个药箱挤了过来,他手一摸便说:“烧这么厉害!”
说着他就直径拿起了药箱的注射剂。
怎么就如此草率!!!
“等等!”,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没事,这娃娃烧的是高了点,我给他打个安乃近就好了。”,说着医生就要接着下针。
刘珂、夏纤纤等人都觉得荒谬,孟文州更是一手拦住了医生。
“你们啷个回事啊,这娃娃就是发烧了,快让我下针啊。”,直到这时医生也没看出个问题来,一心想着下针救人。
刘珂是再也忍不住了,她拔高声音大喊着:“他这是脑膜炎!”
顿时一片安静,原本还想争论的医生看着她这么笃定,也有些讪讪。
外面又是一阵骚乱,外围的人群都一层层的避出了一条路。
自行车的铃声‘叮叮’响着,白色的袍子随着车轮子在飘。
这是王子尧?
王子尧快速的对柱子检查了一番,他看着瞳孔、摸着颈脖,沉声说起了自己的判断:“急性脑膜炎的可能性很大,得马上刺穿确证。”
人群嗡嗡的一片。
“刚刚已经做过物理降温了,但现在体温还是偏高。”
王子尧有些惊异,人群的话很容易就将之前的事情拼凑,这刘知青确实懂得不少。欣赏压过了不愈,王子尧心中的天平又偏了偏。
但现在不是个谈话的好机会,他转头问向赤脚医生:“卫生所里有抗生素吗?”
赤脚医生有些支吾:“这、前几天刚好用完,新的还没发下来……”
听懂了李婶儿骇的两眼一黑,人直接就踉跄的倒了。
“婶儿!”
“呀,淑芬你可不能倒啊……”
又是一场兵荒马乱,刘珂趁着这无人注意之时,小声的靠向王子尧。对着他说道:“抗生素我这里有。”
她垂着眼站在这里,任王子尧打量。
“不过不是药水,是药片,四环素的药片。”
柱子的情况眼看严重,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王子尧的心情很复杂,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朝刘珂点了点头。
“你继续给他降温,我去卫生所拿刺穿包。”
被人掐醒的李婶儿又要哭着,就被劝回了。
“婶儿,王医生去卫生所拿东西了,你别太担心。”
“是啊,你要是倒下了,这孩子可怎么办呐。”
众人纷纷劝说着。
姗姗来迟的胡盼儿站到了人群堆里,和夏纤纤对视时,眼睛不乏得意。
刘珂低着头为柱子擦拭着,倒是错过了这一场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