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嬷嬷把姜苡柔双肩使劲按住……
她垂首,眸光偷偷看自己小腹,告诉自己放松,不要紧张,一紧张身子会吃力,越会动胎气。
“宸妃娘娘,您还是快些交出东西!免得用到它们。”
宫人又往她眼前撑了撑红漆盘子上的长针和金剪刀,吓唬她就范。
*
这头,语嫣狂奔到金銮殿外,正遇上巡逻的侍卫。
眼看要被驱赶,突然瞥见云影的身影,急喊道:“云大人!娘娘被太后叫去了!”
云影深知太后的手段,那老太太可恐怖了。
语嫣低吼:“娘娘还有身子呢,不能有闪失!你快些去告诉陛下救人!”
话音刚落,云影已经化作闪电,窜进大殿。
“陛下,宸妃被太后叫去了,似乎...似乎动了怒。”
焱渊黑眸骤聚,这老太太大清早叫柔柔去作甚?不好,朕的两个龙蛋!
全公公见状,尖声喊道:“退朝!”
满朝文武还未反应过来,焱渊已经猛地起身,龙袍翻飞,大步往外走。
一盏茶后。
“轰!”
殿门被一股凌厉的罡风直接震碎,木屑四溅中,一道玄色龙袍踏入。
姜苡柔正被两个嬷嬷强按着跪在地砖上,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
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
“放肆!”
帝王怒喝震得殿梁都在颤动。
焱渊抬起大长腿,直接将那两个嬷嬷踢飞出去。
“砰!砰!”两人重重撞在殿柱上,口喷出鲜血,溅了一地。
太后手中的茶盏打颤,茶水湿了凤袍下摆。
“陛...下...”姜苡柔虚弱地抬头,唇瓣轻颤。
焱渊俯身,指尖拂过她的鬓角,“柔柔,别怕。”
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掌心触到她冰凉的后背时,眼底瞬间翻涌起血色:“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一声怒喝裹挟着浑厚内力,震得满殿宫人齐刷刷跪倒,几个胆小的直接昏死过去。
“皇帝!”太后扶着案几起身,“哀家不过叫宸妃来说说话...”
“闭嘴!”焱渊喝止。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逆子’两字在嗓子眼里愣是不敢喊出来。
焱渊低头看向怀中人时,声音瞬间温柔下来:“膝盖疼不疼?”
姜苡柔眼泪滚落:“陛下……太后娘娘问文安侯家产的事,臣妾真的不知道……”
焱渊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把这两个刁奴拖出去,绞杀。”
“陛下饶命!陛下——”嬷嬷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被侍卫捂住嘴拖了出去。
太后猛地站起身:“皇帝!她们是跟了哀家多年的老奴——”
“所以朕要杀她们。”焱渊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满殿战战兢兢的宫人,“至于其他人——”
他抬手一挥,殿外立刻传来板子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慈宁宫上下,每人杖责三十。”
太后咬牙切齿:“你疯了?!”
焱渊充耳不闻,大步抱着姜苡柔往外走。
“皇帝!”太后厉声喊道,“你为了个女人,连孝道都不要了?!”
焱渊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哂笑:“母后若再碰宸妃一下——”
他侧首,眸光森冷。
“儿子就让您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不孝'。”
慈宁宫的板子声,宫人的嚎哭声,声声入耳。
“吵死了!”太后气得发抖,“哀家知道这祖宗宠那宸妃,原本就没有动刑,只是吓唬她,可你瞧,他半点不给哀家面子!”
低声骂了句,“活阎王!”
张嬷嬷忙劝道:“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陛下是一时情急才会如此,过些天就好了。”
回到瑶华宫,焱渊将姜苡柔轻轻放在软榻上,吴院判立刻上前诊脉。
“娘娘受了惊吓,胎象略有不稳,需静养。”
焱渊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所有人退下。
姜苡柔靠在软枕上,他执起沾药的帕子,指尖挑起裙裾,一点点擦她膝盖上的青紫淤痕,动作很轻,眉眼却冷得吓人。
“陛下……”她小声开口,“臣妾没事。”
帕子微微一顿。
——没事?
他若是再迟来片刻,不敢想会发什么。
“嗯。”淡淡应了一声,手上力道又放轻几分,可眼底的阴鸷却更浓。
焱渊有一种强烈感觉,墨凌川那厮一定把家产给了姜苡柔,来自男人的直觉。
果然姜苡柔转身从床榻壁龛上取下一个锦盒,里面躺着两把金钥匙——
一把大些,龙纹盘绕,是他给的。
一把小些,古朴无华,是墨凌川的。
帝王目光落在那把小钥匙上,眸色骤然深沉如墨。
“陛下,这是墨凌川去漳州赈灾前让人送进宫的。”姜苡柔声音轻软,“臣妾没当回事,所以才没有告诉陛下。”
焱渊抬眸看她,带着审视。
没当回事?
她不是\"没当回事\",而是不敢说。
她怕他疑心她与前夫仍有牵扯,怕他因此动怒。
——说到底,她不信任他。
她这时候拿出来,是及时解释这件事 。
可为什么……朕心里仍像堵着什么?弄得好像是朕逼着要墨凌川的家产?
焱渊满脑子都是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柔柔不把金钥匙给太后,而是硬扛着受苦?
她为保住墨凌川的家产,跪在慈宁宫的地砖上,万一动了胎气,万一流产怎么办?
焱渊后怕得后颈发凉,眉头不由得蹙起。
金钥匙不是普通信物,是墨凌川将全部身家性命托付的象征,所以说:
她是……在等墨凌川回来?
她惦记着他?
“姜苡柔。”他忽然开口,嗓音低冷,“你留着它,等于在灵魂里给他留了位置。”
姜苡柔知道他生气了,在銮驾上,他抱着她小心翼翼,却脸色阴沉,一路上一句话没有。
“陛下,不是这样的——”
两人沉默半晌,焱渊从腰间解下象征九五之尊的龙纹大佩,放在她掌心。
“姜苡柔,这天下,唯一能命令你的只有朕。日后,无论任何人让你去,你都可以不去。包括太后、皇后,甚至是皇祖母。记住了吗?”
姜苡柔轻轻点头:“臣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