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枫在中州置办的产业有酒楼,银楼,布庄,书斋,杂货铺等等。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产业足够他们一辈子吃喝不愁,可他是中宫嫡子,东宫太子,对这一点产业完全不放在眼里。
他原本只是想着给伤残老兵一个生活保障,从未想过这些店铺能挣多少银子,故而,这些产业全权交给李副将他们打理,就连房契之类的文书都在李副将手里,上面的名字都是他的化名。
时移世易,他已不是东宫太子,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不一样了。
沈凌枫微垂着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和李副将说了几句话,便拉着韩姝离开宅子。
两人漫步走在青石板街道上,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偶有华贵的马车穿梭而过,四周随处可见身着华丽服饰的人,欢声笑语萦绕耳畔。
“今日是休沐日,你问问小麻雀布政使如今在何处?”沈凌枫低声说道。
韩姝立刻朝盘旋在她头顶的小麻雀招招手,低声跟它们说了几句。
小麻雀听完,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不到一刻钟,他们又飞了回来:“布政使在凌府书房。”
沈凌枫勾了勾唇:“我们直接去凌府。”
半个时辰后,两人远远看见凌府。
韩姝看了一眼凌府门口那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又看了一眼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门楣和铜环,低声问道:“我们是拾级而上光明正大进去,还是偷偷摸摸进去?”
沈凌枫含笑看她:“你想如何进去?”
韩姝眼底划过狡黠的笑意:“光明正大进去要层层通报,实在太麻烦了,不如我们偷偷进去?”
沈凌枫眉梢一挑,脸上笑意染上几分无奈,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化成水滴出来,低声道:“依你。”
说完,揽着韩姝柔软的腰肢,避开门口的侍卫,足尖轻点,腾空跃起,轻飘飘落在墙头上,纵跃如飞,几个起落间便来到凌府的书房外面。
沈凌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守门小厮的穴道,推开书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凌大人,好久不见!”沈凌枫的嗓音低沉悦耳。
凌北棠搁下手里的毛笔,站起身,抬眸直直地望着沈凌枫:“殿下终于回来了,下官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被人谋害。”
沈凌枫勾了勾唇,拉开椅子,低声道:“姝儿,你先坐。”
韩姝微微颔首,从容坐下。
沈凌枫这才拉开另外一张凳子坐下。
凌北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眼,虽然眼前这人面容变了,可身形、气质、声音没变,他无比确定他就是大雍朝惊才绝艳,风姿卓越的太子殿下。
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为何对眼前的小姑娘呵护有加?
不过这个小姑娘确实长得不错,明眸皓齿,落落大方。
凌北棠眼底闪烁着浓浓的八卦之光。
韩姝挑眉看了一眼凌北棠,四十多岁左右,脸部线条硬朗分明,剑眉星目,眉宇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整个人看上去气质雍容儒雅。
沈凌枫睨了凌北棠一眼,“这是我的未婚妻,韩姝。”
“姝儿,这是中州布政使凌北棠凌大人。”
韩姝站起来,福了福身:“见过凌大人。”
凌北棠侧身避开:“韩姑娘折煞下官了。”
这可是太子殿下亲口承认的未婚妻,凌北棠不敢受她的礼。
沈凌枫把怀里的书信和供词递给凌北棠。
凌北棠逐一拆开仔细看了起来,看完重新折起来放好,幽幽道:“殿下,需要下官如何做?”
沈凌枫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凌北棠深深看了沈凌枫一眼:“这件事风险有些大,下官需要考虑一二。”
沈凌枫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挑眉看着凌北棠:“凌大人,你可有仔细检查过中州省运河的河堤?”
凌北棠眸光微眯:“殿下什么意思?”
沈凌枫的声音平静无波:“大运河流经中州省,修缮河堤的材料以次充好,一旦发生洪灾,本就不稳固的河堤定然支撑不住,一旦河堤崩塌,下游数十万老百姓受灾,你说,作为中州布政使的你,能逃得掉责任?”
凌北棠瞳孔骤缩,眼底的光明明灭灭,沉声道:“殿下,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作为中州省的一把手,底下的官员贪污修建河道的银子,你居然一点都不知情?”沈凌枫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是明晃晃的鄙视。
凌北棠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殿下,您又不是不清楚,下官接手中州省时就是个烂摊子,贪官污吏,官商勾结,世家贵族横行霸道。
经过一番大力整治,才堪堪有了些许起色,可水至清则无鱼,下官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拉下来,一些明面上查不出错处的官员只能让他留下来。
大运河贯穿大半个中州省,在下官看不到的地方,被人贪污了修建河道的银子,是下官失察。可户部今年拨下来的银子比去年少了一半,想要明年汛期之前重新修河道,简直难如登天……”
凌北棠揉了揉眉心,很多时候,就算他们这些官员想做点实事,奈何户部总是推三阻四,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殿下在朝堂还好一些,只要他写奏折上报,但凡合理的要求他都会积极解决。
如今殿下不在朝堂了,皇帝本就能力有限,朝堂几位皇子之间储君之争愈发激烈,下面的官员只顾着站队,你给我使绊子,他又给他使绊子,天天吵吵闹闹,不成体统。
若继续这样下去,大雍朝危矣!
罢了!还是接受殿下的安排吧!
凌北棠想通了之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
沈凌枫好整以暇地看着凌北棠变来变去的脸色,见他终于想通了,唇角泛起狡黠的笑意:“户部尚书贪污了百万两白银,藏在他家祖坟里,这里面有一部分就是修缮河道的银子……”
凌北棠蓦地瞪大眼睛:“户部尚书老家不就是在中州吗?”
“没错。你作为中州省一把手,户部尚书藏了如此庞大的银子,你居然一点都不知情,当真是失败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