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昭听了白灵的话,蹬上自行车就到了军区医院。
自行车往门口一丢就冲进了医院,站岗的士兵见她行色匆匆,有些可疑,跑上前拦住她。
“站住,请问你是什么人?请出示你的证件!”
军区医院是岛上唯一一家大型医院,所以也承担了一定的社会医疗服务,如果是普通的病人可以按照流程就诊。
但海岛地理位置重要,军区医院住着的又大多是海岛的士兵,以防混进敌特间谍,发现可疑人员,他们就得排查一遍。
苏凤昭不怪他们喊住自己要查验身份,她现在的形象应该不算好。
她心里着急,什么都没带,一路狂蹬自行车,满头大汗的,路上由于力竭还摔了几次,身上沾满了稀泥和灰尘。
她慌张地手舞足蹈,“我!我是军属,我来探病的!”
“哪位病人的军属?我们需要核查一下,请你配合。”站岗士兵义正辞严地道。
“我是顾时安的家属,他是海军陆战一团的团长,我叫苏凤昭,我们刚结婚,还有苏建国,他是我哥哥,他俩都在医院里!我来得急,什么都没揣,但是你可以找个人进去问一问他俩认不认识我!”
士兵惊了,是那个特别厉害的顾团长?
“好的,同志,你先别激动!我们马上核查,核查清楚就放你进去!”士兵安抚她,招手叫来了巡逻的士兵。
不一会儿,高扬就跑了出来。
他一脸难色地看着苏凤昭,“嫂子,不是我不想说的,是顾团不让我告诉您的。”
苏凤昭稳了稳心神,“先打住,顾时安和我大哥怎么样了?他们怎么受伤的?伤得严重吗?”
她眼眶红红的,胸脯剧烈起伏,颤抖的手紧紧攥着裤子。
说实在的,她急匆匆地赶过来,被拦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后,反倒不敢踏进医院了。
她是害怕医院这个地方的。
父母离世,她在医院的太平间哭晕,再醒来就是在殡仪馆,父母变成了骨灰,她的世界,只剩下两张黑白照片。
独自生活的两年里,她都尽力不让自己生病,她不想去医院。
她自己生病住院还好,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爱的人生病了她就会变得很没用,因为她不敢踏足医院。
所以阿笑生病需要照顾的时候,她身为她最好的朋友却没有露面。
她不敢去,把自己关在屋里。
阿笑给她发消息,她说没关系,只是小手术,不需要人照顾,让她准备好迎接她出院的大餐。
一个巴掌,一句自责,一声质问。
她扇了自己十几巴掌,才鼓足了勇气踏出房间,到她的病床前陪伴。
如今,竟然又遇到了这样的场景……
高扬看着苏凤昭的样子,心里莫名感动,他们团长这样的拼命三郎终于有人关心了!
“顾团的伤要重一点,他救人的时候,被人不小心往水里蹬,然后就被激流中的石头撞到了头,一时脱离,被冲进了洪水里,推又被被树枝撞到,卡骨折了,但也不算严重,医生说能恢复如初。”
“苏副团是在救顾团的时候,把手磨出血了,伤口有些感染,两人在一个病房呢。”
苏凤昭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很难受,看着入口的红色十字,脚步有些踉跄。
高扬忙抬手扶她,“嫂子,您能走吗?”
苏凤昭挣开他的手,“没事,我自己能走。”
“那您先进去,我帮您登记一下,顾团在的305号病房,你左转直走就是住院部。”
苏凤昭犹豫了片刻,拖着灌铅的腿往住院部走去。
305,305,305……
苏凤昭念着房号,脑中一片空白。
转上三楼时,病房走廊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顾团长,你为了救我如此奋不顾身,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慕我,你不要不好意思承认,只要你和你那个刁蛮的妻子离婚,我立马就嫁给你。”
如果不听她屎一般的内容的话,她的声音还是很娇嗲的。
苏凤昭恶寒地打了一个冷颤,她?刁蛮?
“滚!”两道不同的男声响起。
“我听说了,你妻子成分不好,我家是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的,你要是能娶了我,我阿爸说可以少要一点彩礼。”
顾时安见过厚颜无耻的,但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
救她一命,被蹬进河里就算了,还要被反咬一口赖上?
“首先,我很爱我的妻子,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的手,更不会和她离婚,而且她并不刁蛮,你这样的才叫刁蛮。”
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会,下下辈子也不会。
如果有来生,他生生世世都要和她相爱相守!
因为他的仙女,他注定当不了一个唯物主义者。
“其次,我的妻子轮不到你说三道四,她的成分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她是上了报纸的火车英雄,但就算没有这份荣誉,我也依旧为她感到自豪。”
顾时安在外面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是碰到就他的软肋另当别论了。
“再次,我不知道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爱慕你,你的眼睛着实有问题,可以把眼睛剜了。”
“最后,抗洪救灾是我的任务,拯救灾民只是我的职责,我不止救了你一个,你阿爸阿妈阿兄,你们大队的好多人都是我救的,我救你只是因为我得救你,而不是我想救你,更不是我非得救你!”
这个世界上,他想救的人有那么几个,他的爱人、他的家人、他的战友。
但他非救不可的人只有一个——他的昭昭。
顾时安眼神冰冷,扫向黄枝枝,“你再闹,我不介意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任何企图把他和昭昭分开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苏建国用缠着绷带的手夹起一颗荔枝,咬掉荔枝尾端的皮,吮吸果肉和汁水。
他漫不经心地道:“要照你这个女同志的逻辑,顾团长得先嫁给我,是我救了他啊~”
顾时安白他一眼,“别贫。”
黄枝枝被这番言论吓到,红着脸,指着他们,“你、你们、你是男人啊!”
“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掷地有声的话语,清丽淡雅的腔调。
顾时安的神经神瞬间紧绷,苏建国也停下了贪吃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