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之环,不欢迎不速之客!报上身份!”岩壁面孔发出隆隆的声音,震得地面微尘跳动。
星穹大师上前一步,朗声道:“奉蚀月皇帝谕令,巡界安抚使叶枫大人,携紫绶星纹令,奉旨梳理地脉,调和元素失衡!速报岩山领主,开启通道!”
“叶枫?”岩石面孔上的纹路扭曲了一下,似乎构成一个极其人性化的、充满讥讽与厌恶的表情,“那个窃取圣石,引发世界大乱的罪人?皇帝竟然派他来当救世主?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堡垒顶端,十几个磐石卫士的身影在垛口后出现。他们身材异常魁梧高大,披挂着厚重的、仿佛由整块岩石雕琢成的铠甲,只露出头盔下冷硬如岩石的眼睛。手中持有的并非寻常刀剑,而是巨大的岩锤或闪烁着符文光芒的岩盾。一股厚重如山的敌意和威压,混合着堡垒本身散发的土元素力场,如同实质的墙壁般压了过来。
“滚回你们的晶耀城!”岩壁面孔的咆哮带着怒意,震得风沙倒卷,“磐石之环的地脉坚不可摧,无需一个窃贼来指手画脚!再敢靠近,磐石卫队的巨岩碾,会将尔等连同你们的‘御令’,一同碾为齑粉!”
沉重的岩石闸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猛地向下沉落了一寸,彻底封死入口,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和蔑视。
夕颜的指尖已经搭在了冰晶长剑的剑柄上,寒气丝丝缕缕地溢出。星穹大师法杖顿地,一点星光在杖头艰难亮起,对抗着那沉重的威压。
叶枫却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那磐石卫队的威压和堡垒的力场冲击着他。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那双琉璃色的眼眸,越过那充满嘲讽的巨大岩壁面孔,越过高耸入云的堡垒墙体,仿佛穿透了亿万层厚重的岩石,看到了堡垒之后,这片大地最深处的景象。
那里没有表面的荒凉与坚固。他“听”到了。
那是亿万土元素微粒的哀鸣。
是沉重的、不堪重负的呻吟。是结构被强行拉扯、扭曲发出的吱嘎声。是核心处,那本该温厚磅礴的土元素本源,如同被无数根无形的贪婪吸管插入,生命力正被疯狂榨取,变得干瘪、脆弱、充满裂痕的悲泣。
大地在无声地粉碎。表面的坚不可摧,不过是崩解前最后的硬撑。
叶枫抬起了手。
不是指向那充满敌意的堡垒,也不是召唤强大的力量。他只是摊开了手掌,让那点温润的七彩光种,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这片饱经沧桑的赤褐色荒原之上,呈现在那巨大的、充满讥讽的岩壁面孔之前。
光种缓缓飘起,悬浮在叶枫身前尺许。它没有爆发任何惊人的能量波动,只是散发着一圈圈极其柔和、近乎无形的涟漪。这涟漪如同最温柔的手,轻轻抚过干燥的风沙,抚过脚下开裂的大地,抚向那堵横亘在前的、冰冷厚重的巨岩壁垒。
当涟漪触及那粗糙冰冷的岩壁瞬间——
嗡!
一种低沉到近乎虚幻、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共振轰鸣,猛地从磐石堡垒深处、从这片荒原的地底深处传来!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亿万颗心同时被狠狠攥紧、又被轻柔抚慰时发出的悲喜交织的战栗!
堡垒顶端,那些磐石卫士眼中冷硬的光芒猛地一僵。巨大的岩壁面孔上,那清晰的、充满嘲讽的纹路骤然扭曲、模糊,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显露出其下瞬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的痛苦!
叶枫平静的声音在风沙中响起,清晰而穿透,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种洞穿虚妄、直抵本质的平静:
“我不是来拯救的。”
琉璃色的眼眸越过堡垒,望向那片荒芜赤土的最深处,仿佛在与大地本源对话:
“我是来聆听…”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奇异的重量,敲打在磐石堡垒的岩壁上,也敲打在无形的、哀鸣的地脉核心之上:
“聆听这片大地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