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鸿影是在太后的影响下长大的,所以太后对他很是了解。
越是深思,越能发现不对。
原本太后并不觉得这位国师有多大的本事,只是看她姿色不错,皇帝信赖她。
能得皇帝信赖者稀少,这么多年才有一个渝妃。
故而她才舍得给她种下母蛊分身,想要借机控制她,结果却失败了。
一旦意识到,皇帝有可能对她不再信任之时。
太后便有了危机感。
她坐在软榻上,纤细的手指有些焦躁地摸上染着蔻丹的尾指,一圈一圈又一圈。
“你有没有觉得,皇帝对哀家的态度变了。”
“若是以往,他平安归来,即便不来见哀家,也会给哀家传话,让哀家安心。”
“不行,哀家要亲眼见一见皇帝才行。”太后冷笑了一声,眼睑低垂,像是没有注意到小宫女颤抖的身躯。
不知道太后做了什么,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脸色一变。
脸色狰狞了起来,却依旧跪在地上,像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在小宫女痛苦的哀嚎声中,太后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这次,还算识趣。”
“走吧,随哀家去见见皇帝。”
嬷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观鼻子口观心,愣是像没听到似的。
体内的痛苦减缓,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虚弱而恭敬地道了一声:“是!”
她放下了手中的铜盆,始终低头跟在太后的身后。
……
砰,渝妃的房门被打开。
白风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掌心血淋淋的,沿着指尖滴落,狂热的眼神亮亮的。
“蛊解了。”
说完一头朝她栽倒而来,沈听雨急忙上前,一个黑影比她更快。
白风虚浮跌下的架势一看就是装的,虽然不知他为什么要装,但辛鸿影抢先一步,将白风接住:“小心!”
“小神医,你没事吧?”沈听雨担忧地小跑上前。
白风闷哼一声从辛鸿影硬邦邦的身上站了起来,隐隐有些嫌弃。
两人冰冷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交锋。
白风捂着自己掌心渗血的伤口,朝沈听雨露出一抹笑容:“我没事。”
他身穿白色的衣裳,衬得脸色也惨白惨白的,那毫无血色的唇还牵强地微笑。
一看就不像是个没事人。
沈听雨垂眸,看着他手中血淋淋的伤口,有些担忧地开口道:“你的伤口在流血,我帮你包扎吧。”
白风虚弱地点了头。
他已经洞察出辛鸿影对沈听雨的心思。
自己来得晚些,必须用点手段才能在神女心中留下一点痕迹。
白风坐在软榻上,将自己受伤的手放在桌子上。
他掌心的伤口不深,刀痕却很长,沈听雨见了隐隐觉得自己的掌心微疼。
她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包扎。
最后在他掌心吹了一下,“好了。”
辛鸿影有些不爽,他一看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明明包扎的布条就在手边,简直是顺手而为的小事。
可她身为一个医者,却在示弱哄骗仙子替她包扎。
简直是莫名其妙!
辛鸿影看不懂她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但并不妨碍他心里酸酸的,觉得面前的画面有些碍眼。
沈听雨替白风包扎完毕,转头看向在床上沉睡的渝妃,问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风看着手背上的蝴蝶结,心里也像是被蝴蝶翅膀撩动了一瞬,剩下暖暖的痒意。
他苍白的嘴角微扬,声音虚弱地解释。
“她没事,只是睡着了,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辛鸿影强势插入他们之间的对话,言语急切生硬,有些煞风景。
“引子已经拿到了,你什么时候能替朕解蛊。”
白风慵懒地斜躺在软榻上,抬头扫了他一眼,呵呵笑了。
“陛下当解蛊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若是失误,轻者反噬,重则殒命。”
“我暂时无法再替你解蛊,需得修养一段时日,陛下也不愿意,看到我失误吧。”
辛鸿影蹙眉,“你在威胁朕吗?”
白风拱手:“岂敢!”
空气中似有匕首在无形交锋,气氛焦灼了一瞬。
沈听雨迷茫的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流连,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看他们两人有种想要打起来的架势。
她急忙拦在中间,劝阻道:“陛下,解蛊一事马虎不得,还是让小神医养好伤再说,也更安全。”
辛鸿影面色平静,缓缓摇头:“可朕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等白风姑娘,危险随时都能降临。”
白风慵懒斜躺的腰背挺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是指……噬魂蛊母蛊之人就在皇宫中?”
辛鸿影点了点头。
“这便麻烦了。”
白风脸色一变,沉默了半晌道:“你体内有我的宝贝,有它在,一般的蛊师伤害不了你。”
“今日我确实无法再替你解蛊。”
三人沉默,有些无奈。
蛊虫一日不解,辛鸿影体内的蛊犹如一个定时的炸弹。
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冷不丁地就被人引爆。
渝妃不知做了什么噩梦,皱眉小声地嘟囔着什么,像是随时都能醒来似的。
沈听雨瞬间警惕了起来,抬头望向了渝妃。
凌厉的眼神不断观察着她,直到确信她有没有在装睡为止。
系统提醒倒计时的声音犹在耳边,此时的沈听雨已经再也不惧怕在人前变成娃娃。
即便真的变了,他们也会把这当成神迹。
然而渝妃是唯一一个见过她巫蛊娃娃本体的人,是半个知情者,故而沈听雨有些忌惮她。
她能是世人传言的神女,但绝不能是阴邪之物,是邪神,被百姓畏惧忌惮。
毕竟人心都是会变的,畏惧比信仰更容易获得。
她站了起来,快速离开房间。
沈听雨不知道的是,她转身离开房间的瞬间。
渝妃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削瘦的脸颊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猛然坐了起来,原本像是泥沼一般的身体变得轻松了许多,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
整个人像是跳到岸上溺毙的鱼儿,快要喘不过气来。
渝妃抬手推开身旁的窗户,外头一道崭亮的光芒映入眼帘。
她半眯着眼睛,在浅白色的光晕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在这样纯净洁白的光芒中,渝妃惊恐地瞪大了双眸。
她清楚地看到了国师消失在原地,变成了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娃娃。
一个她曾经用来扎针诅咒,俏似敏妃的巫蛊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