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看了一眼身旁已经浑身浸满酒气的边嘉佑，终于有些坐不住，起身替边嘉佑去挡面前递过来的这杯酒，神情里是不敢怠慢的讨好：“朱公子，这杯我来敬您。”
朱子豪，是S城现任土地规划局的局长的儿子，人称‘朱公子’。
当年的局长因为白家的行贿丑闻而落马，现任局长朱春望顶替了这个空出来的位子。
“你算什么东西？”朱子豪扫了眼林昭，本来就狂妄的性子，因为酒精上头更是目中无人，“叫你老板陪我喝。”
他的老爹总在他耳朵边说，边家的这个儿子有多精明能干，叮嘱他和边嘉佑走得近些。
在朱子豪看来，边嘉佑无非就是仗着边家有几个钱。
有钱，有什么稀奇？到头来也得巴结着他们这些有权的。
林昭举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边嘉佑用眼神示意他退到一边，撑着坐起身来拿过杯子和朱子豪碰了一下，仰脖就将杯子里的酒水一干而净。
那些提前已经被林昭打点好了的女人，察觉出气氛不对味，立刻朝着朱子豪施展出自己的浑身解数，直勾得朱子豪欲火焚身，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吵嚷着说要去酒店。
林昭早就安排好司机在楼下等着，让朱子豪抱着美人尽兴而去。
回到包厢，林昭见边嘉佑已经歪斜着躺在沙发上，用一条胳膊遮着脸，看起来很不好受的样子。
“去问问阿杰接到人了没。”察觉到林昭折返回来，边嘉佑闭着眼吩咐。
林昭懂他的意思，立刻给阿杰打去电话，得到的回复是白悠悠那里还没散场。
边嘉佑强撑着坐起身来，接过林昭递来的冰毛巾擦了把脸：“让他先来接我，再去接她。”
阿杰按照白悠悠给的地址，将车停在了酒吧正对着的马路边。
左等右等，终于看到白悠悠一个人推开酒吧门走了出来。
每次阿杰接送她，她总是很小心，生怕遇到熟人。今晚也是一样，她先是朝着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小跑着穿过马路，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她没有料到，车里已经坐着边嘉佑。
一股酒气加上刺鼻的香水味，让她紧紧皱起了眉。
“你喝了多少？”边嘉佑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即便是在私下放松的状态时也总是利落的姿态，像这样不修边幅地窝在座位里，白悠悠还是第一次见到。
“还行，没醉。”边嘉佑闭着眼答她。
借着窗外照进来模糊的灯光，白悠悠留意到了他的白色衬衣上有一个口红印。
原本对边嘉佑的那几分担忧转化成了一股无名火，化作了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
“你这是什么表情？”边嘉佑睁开眼就将白悠悠的脸色看得清清楚楚，他慢慢坐直了身体，眼神越来越冷。
他伸手将白悠悠的脸转向自己：“讨厌我？还是恶心我？”
白悠悠抬手就去拨边嘉佑的手，试了几次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索性自暴自弃地放弃抵抗，只紧紧咬着牙，不发一言。
边嘉佑甩开她的脸，不打算和她在车上继续纠缠，重新靠回座位里，闭目养神。
车刚停稳，白悠悠立刻推开车门冲了下去，就像是有什么避之不及的脏东西在追着她似的。
阿杰透过后视镜偷偷去瞥边嘉佑，正对上边嘉佑没有温度的眼，心下一惊，立刻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边嘉佑却没有发作，只自顾自跟在白悠悠身后下了车。
边嘉佑腿长，几步就跟上了白悠悠，和她前后脚进了家门。
“我看你是又要发疯？”边嘉佑脱去皮鞋，边往屋里走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冲着白悠悠的背影冷哼一声。
白悠悠停下脚步，却并不转过身来看他。
边嘉佑解开了衬衣领口的扣子，往沙发上倒了下去：“去给我倒杯水来。”
等白悠悠端着水杯走近边嘉佑，发现他已经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边嘉佑是被身上的冷意给惊醒的，他顶着像是要裂开的脑袋坐起身来。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是凌晨两点。回荡在客厅里的只有秒钟转动的声音，让偌大的客厅更显得寂寥。
十来度的气温，他在沙发上躺了快两个小时，而白悠悠连一条毯子都没有给他盖。
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像个无声的鬼魅，移动到了紧闭着的房门口。
他轻轻转动门把手，透过门缝往里看去。窗外透进的凉白月光下，他能看见被子下那个鼓出来的人形，一动不动。
她睡得真香。边嘉佑在黑暗中露出一个阴沉的笑。
他不禁佩服起白悠悠，她简直是他的天敌，总是能这么精准地伤害他、一次又一次打破他那些美好的念想。
在和她的战役里，每一次她都高举着胜利的旗帜，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荡平他心里那座为她而建造的城池。
边嘉佑一步一步走向床边，他长久地看着睡梦中的白悠悠。
这不公平，边嘉佑想。
为什么总是他一个人疼？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