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刻慌了神,随即又安慰自己,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夏侯寅唇瓣颤了颤,忙问道:“她不在,那她去哪了?无论她去哪,我都能找到她的。”
老爷子长叹一声:“我家小姐姐一年前就失踪了,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过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活着的希望渺茫啊,小伙子,如今我家小姐和姑爷好不容易打起了精神,要是再看见你来找小姐姐,他们一定会受不了的,我求你,别再来了……别来了……”
老爷子老泪纵横,恳求之后,抱歉地鞠了一躬。
然后退到门后,缓缓关上大门。
夏侯寅呆滞在原地,望着紧闭的大门,完全不相信这是真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一定是沁沁在跟他开玩笑,怪他回来得太晚……
一定是这样…
夏侯寅丢下东西,拔腿跑向他们曾经那间秘密小院,路上下起了大雨,砸在他的脸上,混着他的泪,汹涌地往下落。
等他来到小院,一年多的时间,这里早就杂草丛生。
没了旧时的温馨和整洁。
甚至也没了她生活过的痕迹……
“沁沁!”
“沁沁!”
“沁沁!”
夏侯寅大声朝四周喊着傅沁的名字,淋着雨,四处寻找她的身影,不知找了多久,这周围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声音。
只有连绵不绝的雨声。
夏侯寅脚下一不留神,整个人跌在泥里。
他趴在那,任由大雨拍在自己身上,任由身下的泥泞弄脏他精心挑选的衣服,一张脸埋在胳膊上,他的肩膀在抖,悲痛欲绝的哭声呜咽响起:“沁沁,你到底在哪啊!!!”
忽然,他的手被一抹温热舔舐。
他缓缓抬起头,只见一只丑丑的黄白杂色的小土狗站在他面前,看他抬头,哼唧了一声,凑过来舔着他脸上的泥。
夏侯寅眼眶温热,手指一点点收紧。
“小虎……”
他看着狗,心底最后那点希冀彻底破碎。
如果她还在,是不会让小虎淋雨的,更不会忍心看它变成这副骨瘦如柴的模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
夏侯寅把小虎抱在自己腿上,用衣摆挡在它头上,垂眸看了它好久,才摸了摸它的耳朵,轻语道:“你也找不到她了吗?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她吗?”
小虎呜咽了一声。
小身体冻得瑟瑟发抖。
之后的三年里,夏侯寅带着小虎走了很多很多个城市,逢人就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喜欢穿白裙子,梳两条辫子,眼睛很漂亮的姑娘?
每离开一座城,夏侯寅都有一种把心剥开的痛。
他害怕。
他无比害怕就这样离开这座城市,从而错过沁沁的消息,万一多留一天,就能找到沁沁了呢。
可是……
整整三年,没有沁沁一丝一毫的消息。
夏侯寅从英俊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四处游走的流浪汉,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差不多盖住了半张脸,那双本就锐利的眸子,此时被凌乱的头发遮住,双目猩红,眼窝凹陷。
直到小虎老了,病了……
夏侯寅抱着小虎,蹲在路边失声痛哭,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有无数时刻,他想要一了百了。
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
他的这条命都是沁沁给的。
他有什么资格叫停。
他能做的,好像就只有活着,活到长命百岁。
夏侯寅带着小虎回到了K国,给它最好的生活,最好的医生,只是他自己从华国回来后,就莫名患上心悸,每当发作时,无疑是肝肠寸断,万蚁噬心,痛不欲生。
他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没找她是一错。
没照顾好小虎是一错。
当初选择回来复仇又是一错。
最错的就是他当初在海上就不应该活着,不应该被沁沁救下,如果是这样,她的命运会不会就因此发生改变。
在他们未曾相识的情况下,永永远远平安快乐地活着。
无数思绪就像地狱酷刑一样,没有间断地折磨着夏侯寅,一年又一年,小虎老了,彻底动不了了,在某个夜里也离开了他。
夏侯寅亲手掩埋掉自己最后一个亲人。
又是一年又一年。
他成为K国传闻中最喜怒无常,杀伐狠厉的幕后掌权者。
夏侯寅被朱迪搀扶到床上:“虎爷,您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就能见到阮小姐了。”
男人闭着眼,没有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朱迪替他盖好被子,关了灯,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等他离开,房间里男人才缓缓睁开眼睛。
黑暗如约而至,将他团团包围。
夜色里,一滴泪顺着夏侯寅的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
一夜无眠。
夏侯寅恢复了往常那般温雅模样,和朱迪带着价值15亿美元的项链,从酒店出来。
两人刚一到街上,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朱迪把手搭在腰间的匕首上,压低声音道:“虎爷,盛阳怎么一夜之间多了这么多便衣?他们该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难道您来华国的消息走漏了?”
夏侯寅入乡随俗,让朱迪买了一套他女儿公司的服装。
是一套浅灰色的运动套装。
男人身形消瘦,个头高挑,成熟富有韵味的那张脸,搭配休闲的运动套装,竟然莫名有种舒适感。
他目光扫过四周,神色淡然道:“别慌,见机行事。”
朱迪警惕地看向周围。
默默长叹一声。
我的虎爷呀!
他能不慌么?!
K国可不能没了您!
朱迪打起十二分精神,跟在夏侯寅身后拐进一条小巷子,刚走到一半,忽然从头顶的树上传来一道奶里奶气的声音:“爷爷。”
夏侯寅:“???”
朱迪:“???”
两人闻声停住了脚步,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上,坐着一个小奶团子,小家伙穿着柔软的杏黄色连体裤,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奶嘴。
他骑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正往下看他们两人。
朱迪看清后,猛地瞪大眼睛,指着小奶团子,结结巴巴地和男人说:“那个,虎,虎爷,我没看错吧,那,那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