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修士的骨头就是不一样,死了也不知道多少年,血肉还有一定的弹性,烂出来的白骨色如白玉,敲击有金玉之声。
边月将两只保存完好的腿骨收进“凤灵”里,元婴期修士的骨头,她可没见过。拿回去就算研究不出什么来,也能丢给千灵做布阵的材料。
这个元婴修士生前应该没少受罪,全身的骨头都被绞断了。他的腹腔被边月剖开,丹田的位置静静的爬伏着一只拳头大的甲壳虫。
边月把那只甲壳虫拿出来,其中血肉早就没有了,它的尾巴上连着一根像是寄生植物的吸根一样的东西。
“这甲壳虫,是那天飞出来阻止我族中战士离开的虫子。”边月若有所思道:“这些虫子,依赖这棵妖树而生。
妖树将“猎物”捕杀之后倒挂在树梢,但它是植物,没办法直接消化它的“营养品”。
于是选择了跟这些甲壳虫合作,虫子爬到猎物身体里,吃尽他们的血肉精华,然后通过肛门上的植物吸根传输给树妖。”
边月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逻辑闭环了:“意思就是,这树妖靠吃甲壳虫的屎修行?果然,再凶悍美丽的植物,都得靠大粪滋养。
这只甲壳虫之所以死在他的丹田里,很可能是它爬进他身体里的时候,被他丹田里的元婴吸引过去。
他的元婴跟虫子打了一架,虫子输了,元婴跑了。”
“也不对,一般吃肉的虫子,自身都得带一些精神毒素,用来麻痹猎物,以减少猎物在被吃时的反抗力度。
难道这人的元婴格外强悍,甲壳虫的毒素奈何不了它?”
要是能解剖一个元婴修士就好了,可以给她的这个猜测提供更多的数据支持。
白雪阳原本在围着树妖的尸体打转,闻言停顿了三秒,幽幽叹气一声:“你的研究能不能正经一点?”
边月“哼”了一声:“你懂什么?”
她的研究怎么不正经了?
她已经想到了三十六种毒药,只要加在树妖的“猎物”身上,再被甲壳虫吃掉,变成树妖的“毒粪”,就能把这棵树给毒死。
唯一要解决的难题就是,如何保证吃血肉消化的甲壳虫不在这期间被毒死?
看来得控制一下毒药发作的时间。
一只甲壳虫想要吃掉一个人,就算它日夜不停地吃,怎么也得干上十天半个月吧?
这是一个需要被攻克的问题。
白雪阳:“……”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大人稍微问一下,就气哼哼的赏过来一句“你懂什么?”
小孩儿真难带,尤其是纯血。
边月又研究了几具尸体,基本佐证了之前的猜测。
白雪阳似乎也看出了门道,他向边月摆摆手,示意她站开一些。
边月连忙躲开,看着黑暗中的白雪阳。
“嗡~”是剑鸣声,庞大的威压再次降临,边月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轰隆!”,天上雷鸣不断,很快一道雷电劈在白雪阳身上,同时照亮他四周的剑影。
哪怕躲在这深不见底地下,依旧不能改变他被天打雷劈的命运啊。
充满庚金之气的巨大剑影悬于虚空,白雪阳手一指,宝剑落下,树妖庞大的尸身被劈成两半裂开。
裂开的大树躯干如同一座巨大的建筑倒塌一样惊天动地,树干被劈开的一刹那,汩汩黑气冒出来。
“哇哇……”树干中传出婴儿啼哭的声音,边月还没看清楚里面的东西,“轰隆”一声,天雷像是洗地一样落下,直劈树干中心。
白雪阳一溜烟儿就不见了,现在劈下来的天雷,可不比劈他的时候温柔。
那都不是水桶粗的闪电,而是一片白光耀眼,根本看不清到底降下了多少雷。
现在边月相信,天道的确是偏爱白雪阳的了。
怕被台风尾巴扫到,边月也溜之大吉,躲在黑暗中窥探着远处暴躁的雷电,心里猜测被劈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难道那棵妖柳没死,现在在渡劫?
不对,她刚刚分明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难道,这棵妖柳也学白素贞,跟某个人类来了一场人妖恋,还生了个孩子?!
那是很喜欢生孩子了。
黑暗中看不到天光,也不方便计时,不知道过了多久,雷声终于停止。边月小心的朝那个方向赶过去。
白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一脸严肃的站在被天雷轰出来的大坑前。
边月凑过去站在他身边,只见深渊之下,是一个泉眼,泉眼中涌出黑色的水,水中泡着一颗心脏。
那心脏是鲜红色的,“砰砰”的跳动。
心脏跳动并不可怕,诡异的是,一颗不依附于任何肉体,单独存在的心脏在跳动。
“老族长,这是什么?”边月怀疑:“地球上有生物可以外置心脏吗?”
她还是不相信,这是一颗单独跳动的心脏。
白雪阳的神情算不上凝重,但也不轻松。
“这是一颗天魔的心。”白雪阳沉吟道。
边月:“????”
“请老族长赐教。”在学习知识的时候,边月是一个很尊师重道的学生。
白雪阳跟边月讲了一段上古历史。
在姆大陆还没有被分裂之前,所有的生物都聚居在一起。
上古时灵气充足,大地上滋生了很多生物,仙、妖、人、神、兽等等。
他们生活在一起,每天都过得很愉快,不是我吃你,就是你吃我,时不时的就“打成一片”,拼的就是谁命硬。
但在这些生物之外,还有另一个群体,叫天魔。
天魔的历史很悠久,没有人说得清楚他们的来历,据说天道在的时候,他们就在了。
他们并不是以固定形态存在的,有时候是灵,有时候是气,有的时候也以生命体存在。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诱人堕魔,进入黑暗,脱离天道的掌控。
所以每一次天魔面世,都会遭到天雷洗地一样的诛灭。在天道看来,这些都是非法入境的润魔。
“所以,这颗天魔的心为什么还在?”边月对天道降下的雷劫威力表示怀疑。
白雪阳咳了一声,道:“等灵气回归再多一些,天雷的威力会更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族长,我们白族的使命来了。”
白雪阳这话在边月听来,就是:“牛马,该起来干活儿了。”
按照白雪阳的说法,这颗天魔的心会不断催生其他的生物堕魔,就跟人力公司拉人一样,不管什么品种的人,它都能找到合适的用处。
把这些人拉过来后,就给他们植入执念、杀戮负面情绪,跟给机器人植入芯片差不多。就像那棵妖柳,那些虫子,还有被边月扬了的那只缝合怪一样。
久而久之,这里就会形成一个魔渊,简称魔族幼儿园。凡是从这所幼儿园毕业出去的魔族,都是反众生反天道的究极恐怖分子。
白雪阳让她做的,就是在这里修一个工事,把它给镇住。
边月:“……老族长,这个工事要花多少钱咱们就不说了,既然你说它是天魔培养皿,那你怎么保证下来修筑工事的人不会被它勾引,变成一只天魔呢?”
白雪阳说:“所以,这第一层工事,需要有我们白族血脉的人来修。
白族可癫狂,可叛逆,但绝不会被勾引堕魔。”
简而言之,天道偏爱。
边月掰着手指头算一下有白族血脉的人头数,停留在个位数呢。
修建工事?搞团建都嫌人数少啊!
白雪阳也想起了这个窘境,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罢了,吾先绝它气,再断它根,应当能撑一些日子。
等将血石耗尽,想来族人也有十数之众了。”
边月:“呵呵……”
好一个十数之众,麻将都凑不齐几桌。
白雪阳布阵没赶边月,他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边月偷学他的本事,要是边月能学会,他这个僵尸都能原地蹦两下。
可惜啊,边月看他一阵掐诀,又一阵走罡步,再打出各种灵石宝物,虽然极力表现得高深莫测,但白雪阳是谁?
活了好几百年的老怪物!
他清楚的看到,边月的眼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留下。
“唉~走吧。”白雪阳拍了拍边月的头,无奈的叹息一声。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返回祠堂之前,白雪阳提醒边月:“尽快选出血石渡血的人选,两个世界在加快融合,如今那边已经快要和我们完全重合了。
白凤,我们没时间了。”
边月点头:“两天后,我会带着人选来祖祠找您。”
在离开祠堂之前,边月问了白雪阳一个问题:“老族长,您不止元婴修为吧?”
“都是元婴,有的被妖柳缠住荡了几百年的秋千,您却能掀了它的老窝,实力差距太大了吧?”边月意味深长的笑道:“都是一家人,您什么都瞒着,可就见外了。”
“元婴和元婴,本就是不一样。我们白族的元婴,跟普通修士的元婴就更不一样了。”白雪阳倒是一派清风明月,无尘无垢的样子:“我的确曾经修到过化神,但在死前又跌回了元婴。
所以,我说自己元婴修为,这没错。”
简而言之,你怪为此怪我,就是无理取闹。
边月的试探又被不软不硬的挡回来,摆了摆手,一脸晦气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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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安莱”的全民运动会虽然凄惨收场,但冠军是被选出来了的。
——宋晗。
这小子进入“织田基地”的第一天,就拿到了濑阳太的首级,积分甩了第二名几条街。
边月让白楚楠去押的赌注应该翻了三倍不止,但等白楚楠给她带回好几箱黄金的时候,她就觉得有意思了。
边月漫不经心的扫过那几箱金子,问白楚楠:“你是说,我给你的五十两金子,你翻了几十倍给我抬回来?”
虽然不可思议,但白楚楠还是诚恳的点头:“是,韦家是这么说的。
他们还说,有老师您的庇护,韦家才有今日安宁富贵,这些金子是他们今年的收益。
为表对老师的忠心,他们愿意每年都单独向您进献这个数。”
边月痛苦的闭了闭眼,问:“那你觉得我该收吗?”
白楚楠摇了摇头:“不该,若其他商人都学韦家,那“安莱”的律法何在?
老师收了他们的钱,以后韦家若有所求,老师怎好推拒?”
“那你还带回来?”边月咬牙切齿的问。
白楚楠低下头,嗫嚅道:“徒儿也知不妥,但韦家实在是……盛情难却。”
简而言之,他太嫩,没玩儿过韦家那些走南闯北的老油条。
边月又揉了揉额头:她就是闲来无事押个赌注玩儿,结果韦家精准的猜到下注者身份,先不论这份洞察力,单她这个四徒弟就有够蠢的!
现在说不定整个“安莱”的人都在私底下传她爱赌博!
面子都丢完了!
白楚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乖乖的低头在一边站着。
“贪污会吧?”边月懒得再生气,直接教他怎么做事。
白楚楠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我没有收到过这几箱金子,你也没有,如果韦家问起来……”边月后面的话没说完,瞥向白楚楠,白楚楠立即装上充愣:“金子?什么金子?我从来没见过韦家的人。”
还好,四徒弟只是嫩,不是真蠢。
“你去把这次的冠军给我叫来。”边月心里盘算着,该怎么邀请宋晗加入白族的大家庭?
用血石改变血脉的风险要不要跟他明说?还是先把人骗上手术台再说?
算了,如果宋晗不愿意,那就顺延到下一名吧。
再把奖励搞丰厚一些,总有人为钱不要命的。
“我愿意。”宋晗坐在边月的小客厅中,手里捧着一杯茶,笑容美丽而忧伤:“我的命,本来就是您和相源帮忙捡回来的。
如今你们需要,那就拿回去吧。
只是求您帮我照顾好我家人,其他的再无所求。”
边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道:“说实话。”
宋晗:“……其实对我来说,活着可以,死了也行。如果最后不幸死在您的手术台上,我想求您一件事。”
边月:“什么?”
宋晗眼睫颤了颤,发出仿佛悲悯的一声叹息:“如果我死了,请您放了我妹妹。若“安莱”的法律实在容不下他,您把她驱逐出“安莱”,可以吗?
她这些年的所学,已经足够她在外面的任何一个基地被封为座上宾了。”
宋倩的事情,边月也听说了一些,谁叫她喜欢听八卦呢?
“你就不为自己求些什么吗?”边月觉得,宋晗身上的求生意志实在太弱了,像一朵开到极艳,快要凋谢的花。
只等一阵清风将他吹落枝头。
宋晗想了一下,笑着摇头:“不了,都没什么意思。”
“那好,今晚你住在这里,明天我带你去做手术。”边月给宋晗安排了一间房间,让白楚楠去收拾出来。
顺便再去看看李无极,那一位老人家身上的毒快要完全解了,今年有望回家过个团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