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我独处于这座神秘莫测的古墓之中,攥着半截火折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摇曳不定的火光,宛如幽灵的舞步,将穹顶之上那幅神秘的星图投射在冰冷的青砖地面。
一时间,整个墓室仿佛被笼罩在一种超自然的氛围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目光所及之处,紫微垣的天枢星刹那间黯淡了三度,那原本明亮的光辉如被无形之手悄然遮掩。
紧接着,二十八宿方位传来机括咬合的闷响,沉闷而又压抑,恰似有一头蛰伏已久的巨兽,在这古墓的青铜脏腑之间缓缓磨牙,每一声都仿佛要穿透人的灵魂。
北斗杓柄的玉衡星位率先打破了这份死寂,镶在穹顶的萤石宛如被赋予了生命,沿着黄道轨迹缓缓滑行。
在它移动的过程中,擦出一道幽蓝的尾迹,那光芒冷冽而神秘,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信号。
我急忙摸出怀中的日晷罗盘,想要从中探寻这诡异变化的蛛丝马迹。
然而,罗盘上的磁针却在震位与兑位间疯狂摆动,更令人惊骇的是,晷影竟逆时旋转,违背了自然的规律,这一切都在昭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变局正在悄然上演。
“九宫飞星变!”我惊呼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墓室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在慌乱后撤之际,我不慎撞上了一旁的镇墓兽,兽角锋利无比,瞬间刺破了我的背包。
随着背包被划破,一团丝絮飘落而出——那是我从尸蚕茧里小心翼翼扯出的金缕。此刻,这金缕竟泛着与星轨同色的磷光,在这幽暗的墓室中显得格外诡异,仿佛与这神秘的星图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老铁们看这‘天盘倒悬局’。”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将火折子贴近壁龛里的碑文,试图从古老的文字中寻找答案。
“《淮南子·天文训》记载王莽篡汉时曾改黄道历,这墓把天象……”然而,我的话音未落,一声如陨石坠地般的轰鸣骤然响起,打断了我的讲解。
只见太微垣处坠下一块萤石,重重地砸在地面,砸碎地砖后,底下的青铜浑天仪展露无遗。
当我看清仪身刻的“永光四年”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后脊。
根据史书明确记载,永光纪年仅有七年,而这座古墓中的浑天仪却刻着这样的年份,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我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时,墓室突然毫无征兆地倾斜了十五度。
我眼疾手快,一把扒住浑天仪的窥管,才堪堪免于滑落。
然而,这还只是噩梦的开始。浑天仪的赤道环开始自行旋转,那古老的齿轮转动声在寂静的墓室中格外清晰,仿佛是岁月的低语。
四游仪缓缓指向鬼宿星位,紧接着,一股黑水从星位渗出,在砖面逐渐汇成《洛书》图形。
那黑水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涌出的邪恶之水。此时,弹幕上快速飘过“看环上刻字!”的提醒,我定睛一看,赤经圈内侧阴刻的篆书随着仪器的转动不断组合,最终形成了一句令人心惊胆战的话:“荧惑守心,地龙醒。”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东南角传来岩层断裂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大地在痛苦地呻吟。
整面绘着《河图》的墙壁开始横向平移,缓缓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口蟠螭浮雕的瞳孔突然点亮,所用的竟是墓里常见的鲛人油。然而,那火光却泛着诡异的橘红,像极了我在洛阳见过的新莽时期血玛瑙的色泽,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我从这一连串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浑天仪的窥管突然卡住了我的手腕,那力度之大,仿佛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我紧紧抓住。
四游仪尖端寒光一闪,无情地刺破了我的皮肤,鲜血瞬间涌出。
血珠顺着黄道环的纹路缓缓蔓延,在“冬至”刻度处竟凝成了一颗赤红的天狼星,那颜色鲜艳欲滴,宛如一颗跳动的心脏。
穹顶星图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应和般亮起了对应星位。
与此同时,井口吹出一阵阴风,风中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竟将血珠蒸腾成雾。那雾气在空中不断变幻,最终勾勒出西汉长安城的舆图,一切都显得如此不可思议,仿佛是一场跨越时空的神秘仪式。
“这是‘血祀启门’!”我惊恐地大喊,急忙扯断袖口缠住伤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史记·天官书》里提过的以血引星的邪术,
“当年巫蛊之祸……”我的话还没说完,井底突然传来编钟雅乐,然而,奏的却是《礼记》中的丧仪篇章。那乐声悠扬却又透着一股阴森,仿佛是为死亡奏响的序曲。
紧接着,十八具青铜人俑破土而出,它们手持的圭表仪器全部齐刷刷地指向我的方位,晷针尖端还滴着刚凝结的血珠,那场景仿佛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猎杀,而我就是那被锁定的猎物。
浑天仪在第十次旋转时,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崩解。齿轮碎片如天女散花般在空中飞舞,最终组成了一幅临时星图。
我定睛一看,发现那竟是三垣二十八宿的镜像倒影,北斗所指的已非北极,而是井口蟠螭的左眼。
我俯身抓起一把金缕玉屑,用力撒向空中。那些碎屑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附着在星轨之上,渐渐显露出隐藏的暗门轮廓。门楣上的浮雕是雷公像,他手握凿子,正对准虚宿星位,仿佛在守护着某个惊天的秘密。
当我撞开暗门的那一刻,整座墓室响起龟甲碎裂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又刺耳,仿佛是打破了某种禁忌。
穹顶星图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萤石砸在地面迸溅出无数碎光。在每一颗萤石映出的残影中,我看到了不同的画面:有方士专注观星的场景,有工匠精心浇铸浑天仪的过程,而在最后一块萤石里,赫然映着我在碑前滴血的画面。
弹幕瞬间被“命中注定”刷屏,而此时,火折子却燃尽了最后一丝光芒,整个墓室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一只手悄然抚过我腕间的伤口,那触感冰凉如青铜器经年的沁,让人毛骨悚然。
岩壁渗出磷粉,重新拼合的星图缺了紫微垣,空出的位置浮现出阴刻碑文。
我用指腹轻轻摩挲过那些刀劈斧凿的痕迹,努力辨认出那是一句楚辞:“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
暗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最后一丝光晕中,我看见浑天仪残骸组成了一个“甲”字。井口的蟠螭瞳孔在熄灭前,将我的影子投在新露出的《山海经》浮雕上。
那夸父逐日图中的烈日位置,镶着一块永光年间的五铢钱,钱孔正好对准我颈侧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