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山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流露出的是淡然又复杂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轻轻吐出的话,如同云淡风轻:“其实,叶若苎并非我的亲生女儿,她是齐姨娘和孙林的孽种。”
许慧荷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她颤声道:“老爷,这,这究竟是真的,还是您为了给叶府摆脱困境而找的借口?孙林、孙林不是东宫的大总管吗?怎么会和齐姨娘扯上关系?而且…虽然三丫头和她的小娘行为有些越矩,但还不至于如此啊。”她的言语因为过于焦急而变得混乱无序。
叶开闻看着父亲叶青山那张始终保持着淡然的笑脸,以及身旁毫无表情的叶若菡,他的心中瞬间明了:“父亲,这件事情您其实早已知晓?”
“也不能说是很早,大约一个多月前吧。”叶青山的话语依旧平静,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许慧荷,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与决绝:“夫人,我虽然身处官场,整日尔虞我诈,但对待子女,我却始终一碗水端平。当初我们的长女蕴儿不愿意嫁给太子,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御前为她求情。那次内务府传来圣旨,要叶若苎进宫做贵嫔,我亦曾询问过她的意愿,如果她不愿意,我同样会为她去御前求情。”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子女的深沉爱意和无私的付出。“可是,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那是她亲生父亲为她谋的好前程。”
许慧荷的身子轻轻一晃,像是被春风吹拂的柳枝,险些就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惊愕和不可思议,声音微弱如丝,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叶开闻,感受到胸中一股怒火在激荡,他握紧了拳头,牙关紧咬,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的复杂情绪。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颤抖:“事已至此,我们该如何是好?这样的丑闻若是传扬出去,叶家的名声,叶家的颜面,将何以堪!”
叶青山却是不以为然,他轻轻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倒无妨。皇上已经知晓了叶若苎的真实身份,她并非我叶家的血脉,她所犯下的罪行,与叶家并无瓜葛。至于她的亲生父亲孙林,他自然会为他犯下的错误承担应有的惩罚。这有齐氏的证词,做不得假。”
叶若菡微微低垂着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她的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早有察觉,及时将此事告知了父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青山继续说道,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现在,朝堂之上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太子与景王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王爷在南诏国屡遭刺杀,若非王爷福大命大,身怀绝技,只怕早已埋骨他乡了。”他的话语中,既有对叶家未来的担忧,也有对任暮云的敬佩。
许朝岳沉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姑父,您当年修书叮嘱我要保护王爷,可是世事难料,防不胜防啊。”他叹息一声,似乎对往事仍感到愧疚。
“今日,王爷特意选择在除夕这个合家团圆的时刻,向我们透露这个秘密,目的就是要给他们添堵,让他们在这本应欢乐的节日里感受到痛苦和不安。按照皇上的性格,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绝不会允许一个太监的女儿所生的孩子存活于世,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除掉叶若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许慧荷秀眉微蹙,面露犹豫之色:“老爷,这样做似乎有些过于狠辣了吧,叶若苎虽然有过错,但腹中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叶青山却不以为然,他冷冷地打断妻子的话:“夫人,这是叶若苎自作自受。当年她与她的小娘一起设计陷害蕴儿,又给我戴了这么大的绿帽子,进了东宫还敢毒害太子妃,她所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她死不足惜。”
叶开闻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父亲,虽然这样的做法能暂时保全叶家的利益,但太子与景王之间的争斗,我们叶家又该如何应对呢?我们不能只顾眼前的利益,而忽略了长远的发展。”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家族未来的担忧。
叶青山目光深邃,“如今局势,我们叶家需谨慎行事。太子背后有皇后一党,势力庞大;景王英勇善战,在军中威望颇高。可是我们已然将太子得罪净了,你二姐马上要嫁给景王,叶府自然是以王爷马首是瞻。”
叶开闻有些不安轻声道:“只是这般行事,会不会是造反?”
叶若菡看着叶开闻,安抚道:“开闻,并非我帮王爷说嘴,单论谋略人品,王爷更适合那个位置;其次,倘若太子登基,那他登基之日便是叶府倒塌之时;最后,长公主殿下曾说,当年先皇薨逝之前,曾留口谕,皇上百年后要将皇位传于景王。”
叶青山赞许地点点头,“菡儿所言极是。如今之计,我们先过好这个除夕,莫要让这些烦心事坏了心情。”
众人纷纷点头。此时,下人来报,年夜饭已备好。叶青山起身,“走吧,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年夜饭。”众人跟着叶青山走向饭厅,心中虽各有忧虑,但在这除夕之夜,也都暂时放下,试图享受这难得的团圆时光。
一家人吃完年夜饭,都留在叶青山和许慧荷的院子守岁,因着叶若菡不喜热闹,便独自在自己的院子里守岁。
主仆三人,回留芳阁的路上,春桃小声问道:“小姐,您不同老爷夫人还有大小姐小少爷一同守岁吗?”
叶若菡摇摇头,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爆竹声,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吐出:“我不喜热闹,难免会有些格格不入。母亲和大姐姐也会过度关注我的情绪,大家都不自在,图什么?咱们三个一起守岁也是好的,一会儿小姐给你们发压岁钱。”
春桃笑着点头:“也好,反正咱们院子里也有小厨房,等会叫着卯探姐姐,一同来领压岁钱。”
叶若菡刚踏进院子就看见卯探和郑源站在门口,瞬间喜上眉梢:“你们怎么在外面?是王爷来了吗?“
郑源抱拳行礼:“给叶二小姐请安,祝二小姐岁岁平安,吉祥如意。”
叶若菡笑着点头:“好,等一会儿也给你包一份红包。”
她急不可耐地推开门,看见任暮云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她临摹的字帖,含笑抬头看向她。
叶若菡笑得眉眼弯弯:“王爷,你怎么来了?没在宫里守岁吗?”
任暮云摇摇头:“和他们守岁有什么意思?皇上要死不活的,太子气得说不出话,宫宴早就散了。再说了,这般重要的日子,自是要同最重要的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