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月21日,武汉粮油期货交易所。
电子屏上的红绿数字疯狂跳动,大豆、小麦、玉米的合约价格曲线像被无形之手拉扯,每一秒都在刷新历史高点。交易大厅里挤满了红着眼的投机客,汗臭与烟味混作一团。角落里,谢一扬慢条斯理地摩挲着一枚青铜钱币,钱面“乾隆通宝”四字早已磨得发亮。
“涨!再涨!”一个穿涤纶衬衫的中年男人捶桌嘶吼,他手里攥着满仓多单,额头青筋暴起。三天前,他抵押了老家县城的两套房子。
谢一扬轻笑一声,将铜钱弹向半空。钱币旋转着划出弧线,被他反手扣在掌心。
第一节:谣言入市
昨夜十点,一则加密电报从郑州发往全国七大粮交所:“黄淮流域遭遇百年大旱,夏粮减产已成定局。”电报署名是“国家粮油信息中心特聘专家”,盖着模糊不清的电子公章。
事实上,这位“专家”是谢一扬豢养的气象学博士,此刻正在东湖别墅里搂着三线女明星看《渴望》。而那份盖着电子公章的红头文件,出自张铁柱从黑市买来的仿制打印机——墨盒里掺了特制荧光剂,验钞灯一照就能现形。
“老板,现货市场开始跟风了。”张铁柱的机械眼闪烁着数据流,视网膜投影出武汉各大粮库的监控画面。画面里,十几个穿扬帆工服的搬运工正往卡车上垒麻袋,袋口故意露出霉变的玉米粒。
谢一扬拨通卫星电话:“让《长江日报》发头条。”
次日清晨,百万份报纸铺满江城街头。头版通栏标题触目惊心:《旱魃肆虐!鄂豫皖三省夏粮绝收在即》,配图是龟裂的稻田和枯死的麦苗。没人注意到,照片角落里那根电线杆上贴着“1990年7月”的计划生育标语。
第二节:杠杆绞杀
期货价格在谣言中一路狂飙。当大豆合约突破4000元\/吨时,谢一扬的操盘手们开始悄悄建仓空单。他们通过上百个拖拉机账户分拆头寸,每个账户持仓严格控制在交易所限仓标准之下——这是谢一扬从327国债战役里学来的招数。
“谢总,武汉第二粮库的刘主任想见您。”秘书递上一张烫金名片,背面用铅笔潦草写着“救命”二字。
谢一扬把名片折成纸飞机,随手掷出窗外。他知道这个刘主任——半个月前还趾高气扬地拒绝扬帆集团的“合作建议”,现在怕是连棺材本都押进了多单。
交易大厅突然爆发尖叫。电子屏上,大豆合约在触及4580元巅峰后,突然出现万手空单砸盘。价格曲线像断头铡刀般垂直坠落,眨眼间击穿4000元关口。
“不可能!国家粮储局明明说要调控……”涤纶衬衫男人瘫软在地,裤裆洇出腥臭液体。他的爆仓强平单被系统瞬间吃掉,两套县城房子化作电子废墟里的一串灰烬。
第三节:血色交割
三天后,武汉阳逻港。
三十七辆印着各粮企logo的卡车排成长龙,车上满载着按照期货合约交割的标准粮。谢一扬背着手走过车队,指尖划过麻袋时带起细碎粉尘。这些粮食本该进入国家储备库,现在却要贴上“扬帆农业”的封条,装上远洋货轮。
“谢一扬!你不得好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被保安按在地上,他是武汉粮油集团董事长,此刻正眼睁睁看着祖传的粮仓被债主接管。
谢一扬蹲下身,用青铜钱币挑起老者的下巴:“李老,您孙子在澳洲读医学院吧?听说最近收到了‘华人互助会’的奖学金?”老者瞳孔骤缩——那是个连他儿子都不知道的境外账户。
远处传来货轮汽笛声。张铁柱正指挥工人往集装箱上喷涂“UN”标志,这批粮食将以“非洲饥荒救援物资”的名义免税出口。而在尼日利亚拉各斯港,谢一扬控股的贸易公司早已联系好军阀买家,转手利润高达300%。
第四节:雨落真相
当最后一车粮食入舱时,长江上空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冲垮了期货交易所门口“严厉打击操纵市场”的横幅。
谢一扬站在码头雨幕中,任由雨水打湿定制西装。他摸出那枚乾隆通宝,轻轻放在空荡荡的粮仓门槛上。钱币很快被积水淹没,就像那些破产粮企的哭喊,永远沉没在资本游戏的深潭里。
“通知周省长。”他转身走向奔驰车,“可以说‘抗旱救灾专项债’的发行时机成熟了。”
车窗外,雨越下越大。湖北农村的稻田里,刚插的秧苗正在这场迟来的甘霖中舒展腰肢。而在期货交易所的废墟上,新一轮关于“厄尔尼诺气象灾害”的研报已经开始悄然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