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飘在墨家机关坊的青瓦上,苏御的指尖刚触到门环,腐朽的木门便在风中摇晃着敞开。院内的青铜齿轮堆成小山,某片齿轮的齿纹间还凝着未干的血迹——那是墨家特有的\"止戈\"标记。
\"上个月还见他们打制农具。\"卖豆腐的张婶挎着竹篮经过,\"突然就搬了,说是'天命将至'。\"她压低声音,\"听说拉走的木箱里,有会自己动的铜人胳膊。\"
白雨晴的绣春刀拨开蛛网,刀身映出满地狼藉的《鲁班经》残页:\"装神弄鬼的把戏。\"她踢开的机关鸟突然振翅欲飞,却在谢道韫的指尖下停止运作——鸟腹里藏着半片竹简,朱砂字写着\"戌时三刻,皇陵石阙\"。
皇陵西阙的守陵人小屋飘着艾草味,白雨晴的靴尖点在青石板上,听出第三块砖下有空腔。暗门开启时,腐叶气息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地道石壁上每隔五步就刻着墨家的\"非攻\"字样,却被人用鲜血涂成\"复仇\"。
\"小心!\"谢道韫的提醒被弩箭划破。白雨晴的机械护腕瞬间展开成盾牌,挡住射向谢道韫的弩箭,齿轮转动声中,她看见机关墙里伸出的青铜手臂——正是南陵王地宫所见的金人部件。
地下工坊的穹顶缀着夜明珠,十二个墨家弟子正在给青铜人像安装关节,他们的工装上绣着褪色的\"墨\"字,袖口却缠着崔氏商盟的红绳。为首的青年突然转身,手中的机关弩对准苏御,瞳孔里映着人像胸口的青光:\"放下玉玺,饶你们全尸。\"
\"这是南陵王用过的鼎耳残件。\"苏御抛出的青铜碎片在空中旋转,映出青年眼底的动摇,\"他答应你们复兴墨家,却在鼎器里藏了灭族的机关术。\"
\"住口!\"青年扣动扳机,却见弩箭在半空中碎成齑粉——谢道韫已用磁铁机关改变了弹道。工坊中央的青铜人像突然发出轰鸣,胸腔里的白发老者睁开眼,眼白上爬满蛛网状的青筋:\"姬家的龙气...还是这么讨厌。\"
系统警报的蓝光在苏御眼底炸开时,他看见老者后颈的墨家刺青正在与鼎器能量共鸣。传国玉玺的金光刚照亮人像腹部,就见里面蜷着三具骸骨,腰间分别挂着\"工农商\"的铜牌——正是三百年前被封入金人的匠人。
\"你们以为铸的是金人?\"苏御的声音盖过齿轮摩擦声,\"是千万匠人的冤魂!\"他展开从皇陵带出的血书,\"始皇帝临终前写过《罪己诏》,说'以匠魂铸鼎,乃逆天之行'...\"
地面的震动打断了他的话。阿青带着二十多个匠人撞开侧门,他们的工具袋里装着扳手、凿子,甚至还有半块蒸汽护甲:\"王爷!李师傅说地底下有异动...\"
整座皇陵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十二道青光从九州方向刺破夜空,却在接近皇陵时突然转向,如百川归海般涌入匠人们的工具。阿青手中的扳手泛起金光,上面的\"工\"字与青光共鸣,竟在空中投射出\"兼爱\"的古篆。
\"怎么会...\"钜子的嘶吼变成咳嗽,他胸前的墨家图腾正在被金光消解,\"明明是鼎器感应...\"
\"因为他们手里的不是凶器,是给百姓打制农具的家伙。\"苏御的玉玺重重拍在青铜人像上,\"三百年前你们铸鼎镇国,三百年后匠人用它守护人间。\"金光所过之处,人像身上的\"工农商\"凹槽里,缓缓浮现出议政会代表们的徽章投影。
工坊顶部的夜明珠次第熄灭,却有万千光点从匠人们的工具上升起,那是无数百姓用汗水磨亮的\"民心\"。系统界面的【君主立宪完成度】跳至92%,苏御听见远处传来晨钟,比任何鼎器轰鸣都清亮。
阿青捡起地上的青铜齿轮,齿轮边缘刻着新的纹路——那是她妹妹生前最爱绣的麦穗图案。白雨晴的机械护腕收进袖口,露出里面新刻的\"工\"字刺青,谢道韫则将墨家的机关术图纸塞进验钞机,准备改造成纺织机的零件。
当第一缕晨光透入地宫,钜子的白发已变成灰发,他望着匠人们扶起的青铜人像,突然发现人像掌心刻着的不再是\"受命于天\",而是\"匠造天下\"。苏御腰间的系统界面闪烁着【民心值mAx】的提示,新解锁的\"共和宪章\"蓝图正在晨光中舒展,边缘还沾着阿青带来的工坊机油。
这场持续三百年的暗流,终究在匠人们的工具与百姓的目光中退去。而那些曾被封入鼎器的冤魂,此刻正化作春风,吹过京城的工坊与农田,在每一个握着扳手、纺轮、锄头的掌心,种下名为\"自主\"的种子。当皇陵的石门再次关闭,门后不再是帝王的威权,而是千万个\"以工立国\"的梦想,正在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