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顺还真接受不了这个。
“木的吧,木的挺好,可这里离回生谷那么远,怎么找人买?”
“那个随便找个木匠就能买到,奴婢将图纸画下来,将他们的尺寸记下随便找个木匠就是了。”
薛顺不太安心道:“这样不算泄密吧?”
“公子放心吧,这种不算的,有形无神的义眼、义肢古来就有人用,又不是回生谷独有的,那种……形神兼备的,才是不能泄密的呢,那个要如何做奴婢也不知道,想泄也难。”
至于最后一种,就算有人知道该怎么做,也少有人能下得去手吧?
也就回生谷吧,要钱不要脸。
魏钱还真是去错了地方,拜错了师,他要是在回生谷,才没有人在乎他那些事呢,她们那里做的就是人命生意。
只要有钱赚,起死回生也不难。
若是不行,那就是钱给的不够。
至于她们是真的能起死回生还是假的起死回生,就没有人知道了,反正用过的都说好。
申椒和薛顺说了几句,两个人就又去忙了,一夜都没捞着睡觉的机会,天快亮时又送了两个人过来,跟着来主事说,这两人是负责修葺楚歌楼的工匠,被压在了里头,没人留意,才挖出来。
用不着申椒说,薛顺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那么大的地方,只有这两个工匠?”
“回公子的话,就这两个人,他们是守夜的,平日在那儿住着看看东西,也不干什么活,所以也用不着许多人。”
主事回的很小心。
薛顺看他谦卑的模样,仍觉得不满,冷着脸问他:“雇他们的人是谁?”
“是楚歌楼的东家。”
“说的什么废话!我问你他们的东家是谁,现在人在何处?为何放任自己的房子破糟成那样也不管,还有你们,眼睛长来都是出气儿的嘛?看不出来那楼就在路边塌了会伤人,竟不做任何警示,任由百姓在那里来去摆摊,你们有把人命当回事儿嘛?”
薛顺说着不管不管,真看见人了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拍着桌子骂道。
那主事看似谦卑却不慌张,弓着身子还想接着糊弄人:
“公子有所不知,那楚歌楼的东家二十年间换了四五次,自六年前人去楼空以后,那地方就没人管了,直到今年才露出点要修的意思,叫搭材匠起了架子,可还没修呢,又叫工匠都各回各家去了,我们倒是有心过问,可一来事忙,不能时时盯着,二来人手不足,这三来,那么大的地方找人来拆也要花钱,这钱又原不该咱们来出,堂主正准备叫人去寻这楚歌楼的东家商量一下呢,谁料就先出了事。
您说,这谁能未卜先知呢?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这心里头也不好受啊,堂主已去夫人那里领罪了,特意叫属下过来,瞧瞧这些受伤的百姓,送些钱,以示抚慰之情,公子想是久在繁华之地,不知下情,我们这里着实不富裕啊,就这些钱还是属下们自掏腰包凑出来的呢,自己家里这会儿都要揭不开锅了。”
主事朝后看了一眼,后头跟着的人就抱着箱子近前一步给薛顺看。
想用里头零散的铜板,来证明自己也是尽心尽力的。
薛顺:……
要不是舍不得碗里这点儿粥,薛顺这早饭全得扣他脸上去。
他的脑子的确是有些不好使。
但再怎么不好使,也能听出他话里话外都在推诿扯皮。
哭穷这事更是怎么都不可信。
光看他们那一个个溜光水滑的模样就知道了,哪怕穿着破旧衣裳,也藏不住那一张张细皮嫩肉的脸,遮不住身上腌入味的熏香,更别说这一个个那乌黑发亮的头发。
哪个不是要钱才能保养出来的。
有些人的鞋都没来得及换呢。
薛顺刚从申椒那里学的怎么看人,此刻就用在了这里,越看他越生气。
左顾右盼也没找到可以扔的好东西。
那也不要紧,他嘴皮子不利索,还有干活干出一肚子火的申椒呢,对上他的眼神,申椒起身就骂:
“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你?公子问你东家在哪儿,为何不做警示,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再在那里左顾而言他,一问三不知,我先把你舌头扯出来下酒。
你是打量着公子面薄好欺负,就不把他当成主子了?以为他好糊弄?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敢跑到这里哭穷,我们倒要先问问你将税都收到了哪里去?
庄主、夫人待下宽厚,莫不是五成的税竟填不饱你们的嘴,这么多的百姓养不起一个堂口的人?还是谁克扣了你们的月俸不发,但凡你说的出来,公子即刻就请夫人杀他!说呀!”
薛顺:“对呀!说呀,是有人贪了嘛?我记着你们的月钱挺多的。”
多的薛顺第一次听说都嫉妒了……
那还是个小管事,更别说这种主事了。
薛顺才不信他没钱呢。
“公子……公子冤杀属下了!哎呦!我的天爷啊!”那主事脸色苍白冷汗津津的抖了抖嘴唇,忽然跪地大哭起来。
身后的人也欲跟着,这还得了。
薛顺吓了一跳。
申椒冲上去就是一个耳刮子:“嚎什么,哭丧嘛?屋里还有病人呢,你们竟全无半点儿仁爱之心,有事说事,瞎叫唤什么?难道公子还问不得你们?”
主事:……
“问得的,问得的。”
主事的哭声戛然而止,人肿着半张脸老实点头。
心里头都快恨死了,到底是谁跟他说的,十七公子什么都不懂?三两下就能糊弄住?
说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旁边还有个三两下能打死人的丫头?
上来就打,她凭什么?
就是公子也不能随便打人啊!
他是正经的主事,又不是家奴……
申椒:“你那是什么眼神?是在记恨公子嘛?”
主事捂着脸哆嗦了一下:“属下不敢。”
薛顺:“敢也没事,你爱怎么记恨就怎么记恨,大不了我也去母亲那里领罚,但在此之前,你最好给我老实回话,不然我就先打死你!”
主事懂了,懂得不能再懂了。
十七公子或许什么都不懂,但他是个像十五公子一样的莽夫。
对待这样的莽夫我们要怎么样来着?
当然要顺毛摩挲。
这莽夫还有带了个脑子,我们要怎么样来着?
当然要顺上加顺!
主事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全说了:“属下知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回话,楚歌楼的新东家在哪里属下着实不知在何处,老东家有一户搬去了外地,三户就在此地立刻就能带来,还有一户曾想盘下又放弃的也在此处,不过住的远些,骑马去也要一天一夜。
不做示警是堂主不让做,为什么属下也不知道,或许就是随口一说,还有这钱的确是凑的,不过是属下一家凑的,偷了三个孩子的钱,就凑了这么一箱子,贪污属实是没有,公子明鉴啊,属下就是舍不得花那么多又怕人说嘴才哭穷的。”
他突然这么老实薛顺还真不习惯:“这钱怎么是你出?”
“这……这就不好说了吧。”主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