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贤者之前，不是在深海明珠培养了一批医疗人员么？让她带着这些人，去前线支援幽影和不死鸟。”
“可那些医疗人员甚至都不是源能者...如果王国发起反击，他们毫无疑问会死！
他们那么相信我们，我们...我们居然让他们去死？”
奇乐的声音不住颤抖。
她的良知在和道德作斗争。
良知告诉她，她不能随意抛弃一起共事多年的队友；可道德又告诉她，派这些无法掌握源能的人上战场，简直和送死无异。
炼狱的烟彻底燃到了尽头。
灼热感触及他指间的瞬间，炼狱缓缓地、彻底地吐出了一口绵长的烟雾。
随后，他将烟蒂按在控制台边缘，那个外壳早已生锈的烟灰缸内。
在过去多年的战斗中，不论是和无畏契约，还是和王国公司，甚至和沙漏组织，无畏军团几乎从来没有占到过便宜。
他们只能一边扮演着保护者的身份，保护那些依旧愿意相信他们的民众们，一边扮演着掠夺者的身份，从阿尔法地球掠夺来需要的资源。
如果这两个地球有一部共同的法律，那么他们无畏军团早就十恶不赦。
欺骗、算计、抢夺、自私...
有无数的形容词可以形容他们。
但是，自从林翰到来后，这一切的情况变了。
林翰从来没有主动对他们动过手，甚至愿意大方地分享出阿尔法地球视若珍宝的源晶，只为了和他们达成合作。
现在，合作成立后，为了帮他们解决问题，林翰甚至落得了一个死亡的结局。
炼狱觉得，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来补偿林翰。
“不必说了，我明白的。”
他语气平静地陈述，心底也有了一个完整的想法。
“王国公司已经知道了，我们抵抗他们的尖刀有多么锋利。现在，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握着刀的手，能有多么硬朗。”
......
......
阿尔法地球，新西兰怀特岛，无畏契约总部治疗室。
贤者反复播放着林翰死亡前的录像，眸子里止不住的，全是对林翰的痛心和可怜。
这份录像，还是在林翰破损的“遗体”传回后，零利用埋藏在他头发里的微型记录仪录下来的。
尽管由于头发的视线阻拦，传回的录像并不能完美展现出林翰“生前”遭受的一切。
然而，即便这样，光是KRY\/x冲出来，掐着林翰的脖子让他窒息而死，贤者的心就止不住颤抖。
要知道，两天前，林翰刚刚在生日宴上，送给他最喜欢的特工捷风，一个近乎于求婚的钻戒。
他已经帮无畏契约应对了那么多挑战，解决了那么多敌人。
他本该拥有幸福的生活，本该和捷风领证，有很大可能拥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或者说...
贤者不自觉地想了很多。
她同情林翰的遭遇，可她却始终坚持着不肯哭出来，即便从她的心底不住传来刺骨的寒意，胸口不由自主发紧，嗓子也无法遏制地发涩。
如果连她，贤者，这个无畏契约组织最厉害的医生都哭了，那么倘若捷风收到这个消息，身为林翰最亲近的人，她会是什么想法？
捷风是那么依赖林翰，和林翰曾经那么恩爱。如果她知道天塌了，她会不会同样跟着自寻短见？
坐在贴满了米色墙纸的治疗室里，贤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揉搓，疼得她几乎坐都坐不稳。
这种感觉，比释放再起时，要痛苦一万倍。
尽管这样，她也只想让大家知道死讯晚一点，哪怕晚一个小时。
忽然，治疗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样子似乎是在缓慢挪动。
贤者立马深吸一口气，强行把悲伤憋了回去，同时拉上背后的床帘，将林翰的“遗体”挡在了床帘背后。
挪动的轻微脚步在治疗室门口停了下来。对方似乎是在喘气，隔了一会才缓慢敲门。
“进。”
贤者轻声道。
来者推门走入，是出门锻炼归来的霓虹。
只不过，她的脸上挂着大量的汗水，抿着的嘴唇微微颤抖，动起来的脚步也不如之前快速。
“贤者，我刚才跑步的时候，扭伤了脚踝...”
霓虹说着，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把扭伤的那只脚架在了空置的床位上。
“不要紧吧？”
贤者尽可能温柔地说着，可是不自觉的涩音却出卖了她。
“贤者你...刚才哭过？”霓虹挑起眉头，带着担忧询问道。
“不，没有，感冒了。”贤者极力辩解，然后伸出一只手放在霓虹受伤的脚踝上，准备帮她疗伤。
“你...你慢点，嘶，疼。”霓虹发出轻微的嘶嘶声，能看出他正在极力忍着疼痛。
疗伤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这是贤者一辈子都在干的事，她不可能有任何出错。
只是因为心里装着事，她的动作没有那么灵敏，指尖也略有颤抖。
在疗伤完后，贤者擦了擦沁满汗水的额头，下意识道：“你先躺在这休息半天吧，这段时间你就别乱跑了，我去资料室提交伤员证明...”
霓虹点点头，半倚在床头，盖好了被子，随后拿出手机准备翻翻聊天群。
突然，手机发来了没电的消息提示。
“啊哦，没电了...贤者，我能不能搬到隔壁床，用一下床头的充电口？这里太远了，我够不到...”
霓虹挥了挥手中的手机，朝着即将远去的贤者呼喊道。
贤者刚用眼神默许，但很快就想了起来：隔壁床上还躺着一个无比重要的人！
“别，霓虹！”
她急忙掉头折返，可是已经来不及。
霓虹已经慢慢挪下床，并且拉开了隔壁床上的床帘。
林翰的面色依然苍白而安静，但身体已经出现了轻微的浮肿，被KRY\/x掐过的喉咙处的血液也早就干涸，露出脖子处的无数根细长的血管和那根森森白骨。
“不是吧，贤者，这是...林翰？”
霓虹先是震惊了一会，随后瞪大了眼睛。
这时贤者才刚刚折返回来。但眼见事情已经败露，她只能语气压抑地说道：“对，这是林翰，任务途中失败，死了...”
“呵，死了，骗人的吧...”
霓虹假装不相信地伸出手，推了推床上的林翰。
可他的肌肉僵硬发白，戳上去没有回弹，更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下霓虹才知道慌乱，又是探呼吸又是摸脉搏，把她在书里看到过的所有医学知识全都试了个遍。
可是林翰已经死了，再试验下去，又有什么作用？
这时，霓虹终于明白：
林翰，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