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墙之内灯火阑珊。
承乾宫内烛火摇曳,郑贵妃一袭素纱斜倚琴台,玉指轻拨琴弦,音律如水般淌出。
她侧眸望着正端坐于案前的皇帝,眼底藏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陛下,今日朝堂之上,麴云凰所言虽有几分情理,但她一个亡门孤女,竟敢直面天颜、逼问圣裁,此等行为若不加以遏制,只怕群臣效仿,动摇国本。”
皇帝神色沉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久久未语。
郑贵妃见状,轻轻一笑,继续道:“更何况,曹相乃三朝元老,辅佐陛下多年,忠心耿耿。如今边关战事未定,若因旧案牵连重臣,恐北狄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声音婉转低回,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一句句渗入皇帝耳中。
良久,皇帝终于开口,语气疲惫却坚定:“朕会酌情处置。”
郑贵妃微微一笑,指尖滑过最后一根琴弦,余音袅袅。
与此同时,偏殿之中,烛火微弱,麴云凰握着一封密信,掌心已沁出汗来。
刘尚书的笔迹苍劲有力,字字惊心:“皇上已有动摇之意,或欲暂缓旧案彻查。切记行事谨慎,万不可再冒进。”
“暂缓?”她冷笑一声,眼中怒火翻腾,“他想让我继续忍耐?再等多久?等我父亲的尸骨都化成灰吗?”
牛俊逸站在窗前,背对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你现在每一步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稍有差池,便会落入圈套。”
他的声音平静却压抑,像是极力控制着情绪。
麴云凰猛地转身,目光灼灼盯着他:“你是在劝我放弃?”
“我不是让你放弃。”牛俊逸回头,眼神认真,“我只是要你学会等待时机。你若执意强攻,只会让皇帝更倾向曹权,到时候别说洗冤,连命都保不住。”
“我不怕死!”她声音陡然拔高,胸膛剧烈起伏,“我只怕真相永远埋没,我父亲的忠魂永远不得昭雪!”
牛俊逸眉头紧蹙,语气也变得沉重:“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冲动会害了整个计划?现在不是正面冲突的时候,你要冷静!”
“冷静?”她冷笑一声,眼中泛起一丝泪光,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你不是我,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怎么活下来的。每一次闭上眼睛,都能看到我爹娘被拖走时的眼神……你说我该怎么冷静?”
两人对峙在昏黄烛火下,气氛凝滞如冰。
片刻后,牛俊逸低声叹息,”
可麴云凰却不为所动,她缓缓坐下,将那封密信揉成一团,眼中燃起更深的火焰。
“我不会停下。”
她低声道,声音不大,却像铁铸一般,不容更改。
偏殿外,夜风呼啸,似有杀机暗涌。
而千里之外,一道密令悄然送出皇宫,落到了曹府深处。
深夜,曹权书房内烛火幽幽,映得他面容晦暗不明。
他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玄铁扳指,眼神阴冷。
门外脚步声轻响,一名黑衣男子悄然进入,跪地禀报:“娘娘那边已准备妥当。”
曹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道:“你要让她相信,这是一场针对他的政变。”
他停顿片刻,目光深沉:“只要皇帝开始怀疑,那他们就再也翻不起浪来了。”
黑衣人点头应诺,退下。
窗外月色惨淡,寒风凛冽。
在这片看似安宁的宫墙之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宫墙内已是一片肃穆。
朝堂之上,皇帝一反常态,面色阴沉,未等群臣奏报,便冷冷开口:“麴氏背后,是否另有势力?她行事果决、心机深沉,朕恐其意图不轨。”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皆惊。
几位平日对曹权唯命是从的大臣纷纷附和,借势添油加醋地指责麴云凰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皇帝眉头紧锁,目光游离,显然心中已有疑虑。
而站在人群末尾的刘尚书,脸色铁青,却碍于时机未到,只能强忍怒火,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后宫深处,郑贵妃一身素衣斜靠在榻上,嘴角轻扬,眼神里藏着得意与算计。
昨夜曹权亲口交代的任务,她已完成得滴水不漏。
只消几句话,便让皇帝动摇了信任;只需一场精心设计的“密谋”,便可将麴云凰推入深渊。
而在偏殿角落,麴云凰独坐案前,手中握着一封刚拆开的情报,脸色愈发苍白。
信中内容简短却字字如刀:皇帝疑心渐起,已密令暗卫调查她身边之人。
若再有风吹草动,便是雷霆之怒。
“原来如此……”她低声呢喃,”
就在这时,脚步声轻轻响起,牛俊逸缓步走入,神色复杂。
“昨日是我太过冲动。”他走到她身侧,语气低沉,“我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麴云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情绪翻涌,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急,”他继续道,“我也恨不得立刻揭穿真相。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稳住阵脚,而非正面冲突。”
她苦笑:“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皇上一旦彻底倒向曹权,我父亲的冤屈就再也无人能伸。”
牛俊逸沉默片刻,最终只是缓缓点头:“那我们就更要谨慎行事。我会设法查清是谁在背后推动这局棋。”
话音未落,忽听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响。
麴云凰瞬间警觉,猛地起身,目光锐利地扫向窗棂方向。
只见一道模糊黑影从飞檐掠过,动作极快,仿佛故意不让人发现,却又刻意留下一丝痕迹。
“有人窥探。”她低声说道,随即起身推开窗,寒风扑面而来,夜色沉沉,视线难及远处。
但那一瞬,她清楚看见,那道黑影——正朝着郑贵妃寝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她心头一震,隐隐察觉事情并不简单。
“看来,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