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熊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是北突的公主,便将头垂得更低。
只有柴阳帆将头抬得高高的,他听不懂也不在乎,反正没人认识他。
古丽依月俏目微眯,看着扎德冷声道:
“扎德王子不是带了上千人马么,不是说遇上主孤族定灭之么,怎会怕他们杀回马枪!”
扎德顿时被噎住,见得古丽依月不跟他走,心头腾起火来。
他堂堂党西王子,何曾对哪个女子这般好言相说。
“古丽公主,本王子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也对你一片情意,你何苦闹性子。”
古丽依月淡声道:
“扎德王子能来相救,古丽感激不尽,但说到情意,本公主与你却是没有的。
我阿爹已明确拒绝你的求亲,这个你已是知晓,以后切莫如此说。”
扎德终于变了脸色:
“我对你之情意你当应懂才是,不管叶护大人同意与否,这个亲我求定了!”
古丽依月俏脸一变,后退了一步:
“扎德,你想干什么?”
扎德冷笑道:“我想干什么?!只不过想送你回阿啱族,交与叶护大人!
不过,在此之前咱俩得先割血盟誓,结为夫妻。”
古丽依月闻言怒道:
“扎德你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过是想借我阿爹的势,助你回党西王庭!
你别做梦了,我阿爹不会助你,可汗也不会助你,北突众多部族更不会出兵助你!”
扎德索性也不装了:“我是真喜欢你,当然,也是真想与叶护大人结盟。”
古丽依月冷笑道:“你一丧家之犬,你不配!
刚才那所谓的主孤族,也是你的人吧!”
扎德仰天长笑 :
“公主真是聪慧,没错是我的人,你怎么看出来的?不过也不重要了!”
古丽依月又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弯刀直指扎德,满脸怒容:
“你这无耻之徒!原来真是你的人!你这刽子手,杀人魔鬼!来人!来人!”
扎德手一指营地正中:“不用叫了,没人能救你!”
古丽依月侧头看去,却只见得扎德的人,已将拉克族幸存的族人按倒在地,用刀将他们架住了。
扎德笑道:
“古丽公主,你若顺从嫁本王子为妻,并说服叶护大人助我回党西,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将是党西赞谱之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王子发誓与你共享党西,如何?”
古丽依月怒斥:“就你这种小人,也敢言当党西赞谱?真是可笑!
我便是死,也不嫁你这小人!”
“那这什么拉克族的人就先死好了!你这么有仁心,我便让他们死在你面前!”
扎德面目狰狞起来,又看向柴阳帆与老熊:
“或者,先杀了你这几个所谓的部下,你不是说不会将部下当野草么!
你倒是救他们啊,哈哈…”
老熊与柴阳帆见得扎德,突然与眼前这女子闹翻了,且看向自己等人的目光露了杀意,就知没好事。
老熊与柴阳帆、两个老兵对视一眼后,当先发难,挥刀朝扎德的腹部捅去。
老熊也有分寸,他不想一刀将扎德捅死,只想捅伤扎德后,拿了他当护身符,如此才能脱身。
才能逼问出左千是否在他手上。
扎德早有防备,见得老熊突然发难,连忙向后躲去。
但他却是快不过老熊,被老熊一刀捅在肚子上。
“当!”
刀尖发出一声清脆之声,老熊这一刀竟没捅进去。
老熊大惊,暗道这货练了金钟罩一类的功夫么,居然刀枪不入。
柴阳帆却是不管这许多,见得老熊一刀没见功,躬身疾速窜出,一拳捣出击在扎德的腹部。
“扑哧…”
扎德哪受得了这一重击,口中喷出一大口血来,正好喷在老熊的脸上。
而扎德,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这番变故,顿时引得扎德的手下大乱,呼喝着围了过来。
柴阳帆脚一挑,挑起先前扔在地上的柱子抱了。
只不过这柱子已被火烧成两段,只剩得四尺不到了。
老熊被扎德喷出的血糊了眼,连忙用衣袖在脸上擦了一擦,朝柴阳帆喝道:
“杀出去!”
被打飞出去的扎德虽然吐了血,但却未死,扒开自己的衣衫一看。
只见胸前腹部藏着的铁板,被打得凹了下去一个坑,铁板上指关节印清晰可见。
若是没这块铁板,他毫不怀疑,刚才柴阳帆那一拳能打死他。
扎德大怒,抬头又见得刚擦了脸的老熊,就更怒,用大周话吼道:
“原来是你!”
当初在坟包山大战时,扎德差点让老熊用炸药炸死,而且还炸了两次。
他早将老熊的样貌刻在了心里,恨不能扒他的皮。
“正是爷爷我!”
老熊见得暴露了真身,也不装了:
“狗东西,你狗日的当初跑得快,倒是让你留下一条狗命,嘿!呸!”
扎德怒吼道:
“前些时日,本王子已杀了几个土浑浴余孽,却被那个贼头鼠目的混蛋跑了!
今日本王子看你们怎么跑!给我杀了他们!剁碎了喂狼!”
老熊与两个土浑浴勇士,听得这话却是一喜。
扎德口中那跑掉的贼头鼠目的混蛋,应该是指左千了,他确实长得有点像个小贼。
他们原本还想打探左千是否落扎德手里了,这下好了,扎德自己说出来了。
如此一来,老熊与柴阳帆等人只管杀出去便是。
老熊吼道:“王八蛋!怕你啊!来啊!”
扎德也吼道:“找死!全都给我上!”
一群骑兵纵马跃过扎德的头顶,径直朝老熊等人杀来。
柴阳帆怒吼一声,将柱子舞动起来:
“哥哥们,夺马!”
老熊反手将军弩上弦,抬弩便射,顿时将冲在前面的一个骑兵射下马来。
老熊一跃而起,翻身上了马,伸手一拉,将其中一个土浑浴族勇士拉上马背。
那土浑浴勇士上得马背后,借力跳起又扑向另一骑敌军。
“哧…”
那名土浑浴勇士倒是扑倒了一个敌兵,但敌兵的弯刀也刺穿了他的胸膛。
“将末!”
老熊与另一个土浑浴族勇士,目眦欲裂,大吼着那勇士的名字。
可惜他再也无法回应,在他抱着敌骑兵双双落马之时,数名敌骑兵已冲了过去,数把刀齐齐斩了下去。
“快走!”
柴阳帆又大喝一声,呼喝着那剩下的土浑浴勇士夺马。
此时不是悲伤之时,那名勇士一个翻身上了同伴用命换来的马。
老熊伸出手去又要拉柴阳帆:“兄弟!快走!”
但此时,扎德的骑兵组成阵型杀来,顿时将他们隔了开去。
柴阳帆舞着柱子边战边吼:
“熊大哥、将有哥,你们先走,莫管我!”
老熊见得柴阳帆陷于重重包围之中,已是救不成了,咬了咬牙,朝将有喝道:
“走!”
老熊与土浑浴勇士将有,用弯刀在马屁股上扎了一刀,两匹战马狂奔而出。
但挡在他们面前的敌兵也不少,毕竟扎德带的人马有千人之众。
但好在,扎德的骑兵并未全部入得营地,这就给了老熊与将有可趁之机。
二人弯刀狂挥,也顾不上防御,纵了马只管冲,见着人便砍。
却硬生生的让两人杀出一条路来,消失在了黑夜中。
柴阳帆见得老熊与将有脱身离去,他也不肯坐以待毙,手中的柱子舞得更快。
但这般打法,也只是死得慢一点罢了。
而那古丽依月见得起了乱子,便也想趁乱跑路。
“古丽依月,你想跑?”
扎德虽恨老熊,但他却没忘了来此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早已盯紧了古丽依月。
扎德喝道:“不要让她跑了!将她拿了!要活的!”
古丽依月俏脸紧绷,使了弯刀左挡右劈,仗着身形娇小,只钻马腹砍马腿。
扎德的手下又不敢伤她,反倒让她占了些便宜。
但古丽依月毕竟是女子之身,又能斩得了几条马腿?
即便她有那个本事,将战马腿全斩了也是无用,扎德的手下未伤分毫,一样可以拿她。
她钻马腹之举,实是想向柴阳帆靠拢,要想跑掉,还得靠这个大个子。
而此时的柴阳帆挡了左边的刀挡右边的刀,将手中的柱子耍成了风扇。
他知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再多舞两下就没力气了,到时就是他的死期。
“啊呀呀…”
柴阳帆如虎啸一般狂吼一声,将柱子往地上一杵,大脚踏着柱子一点,整个人飞了起来,将一个靠近他的敌骑兵踹下马来。
柴阳帆顺势上了马,也没忘了那根大柱子,贴着马背伏下身去,大手一抄,又将柱子抱在了怀里。
就在这时,古丽依月也瞅准了机会,抓了柴阳帆战马的马尾,飞身而上。
古丽依月一上得马背,左手抱了柴阳帆的腰,右手持刀狂舞,替柴阳帆挡开朝他后背砍来的刀。
“走!”
古丽依月在柴阳帆的耳边喊了一声,说的竟也是大周话。
柴阳帆见得古丽依月居然上了他的马,此时却也顾不得多想其他了。
将柱子抱稳了架在一侧,朝古丽依月喝道:“扎马!”
古丽依月依言而行,在马屁股扎了一刀。
战马吃痛之下,嘶鸣一声发起狂来。
柴阳帆借着战马奔跑的速度,抱紧柱子只管往前撞。
他这么大块头,又抱着这么大一根柱子,人被撞着人死,马被撞着马翻,如同人形坦克一般。
硬生生的,被柴阳帆从重重包围中犁出一条道来。
“去你的!”
柴阳帆也没想到能杀出来,见得脱围在即,将手中的大柱子往后一扔,将追来的骑兵又砸死两个。
“坐稳了!”
柴阳帆扔了柱子,双手持了马僵控制方向,古丽依月单手抱紧他的腰,用弯刀狠力拍马。
扎德见得柴阳帆与古丽依月就这么跑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千人围杀之下,这也能跑掉,这还有天理么!
扎德仰天怒吼:“给我追!大周人,你们这些王八蛋!畜牲啊!”
也怪不得扎德这么怒,还骂出了大周的脏话。
实是因为,上一次他去抓祖利娜娅,被大周人给坏了事。
这次来抓古丽依月,没想到又是被大周人坏了事。
大周人似乎专门来克他的。
此正是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而且这一次大周人坏他的事,比坏他上次抓祖利娜娅的事更严重。
只因那古丽依月来头极大,被她跑了,扎德怕是要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