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我提着购物袋往家走。是个用了两年的灰布袋,边角磨得起了层细毛,提手处被手指勒出浅淡的白痕,摸上去糙糙的,倒比新袋子更趁手。
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硬邦邦的青苹果硌着掌心,圆滚滚的西红柿顶得袋身微微变形,冰凉的牛奶盒贴着手指,渗得指节发僵。最上头是小捆香菜,碎叶子从袋口漏出来,蹭得手腕痒痒的。换手时袋子晃了晃,里面的橘子“咚”地撞了下苹果,闷声闷气的,像在撒娇。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购物袋的影子歪歪扭扭趴在地上,活像个吃撑了的逗号。我盯着那影子笑,想起早上列的清单——妈妈念叨三天的全麦面包,此刻正被西红柿压着,包装袋边角卷了起来;爸爸爱喝的酸奶,盒子上凝着层水珠,早把袋子内侧洇湿了一小块;还有给妹妹藏的草莓棒棒糖,藏在最底下,被生菜叶盖着,糖纸边角从菜叶缝里露出来,粉莹莹的。
路灯亮了,暖黄的光落在袋子上,能看见布料上沾的几点泥渍——是下午在菜市场挑土豆时,蹲在地上蹭到的。风过处,袋子轻轻拍打大腿,像只温驯的小兽。手有点酸,换了个姿势拎,指腹按在磨毛的提手上,忽然觉得踏实。
购物袋里的声响混着脚步声:苹果碰橘子的“咚咚”,牛奶盒晃动的“哗啦”,还有香菜碎叶摩擦布料的“沙沙”。这些细碎的动静裹在风里,倒比任何音乐都让人安心。快到楼下时,袋子忽然往下坠了坠,我低头看,是袋口的拉链开了,半块姜掉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弯腰捡时,闻到袋子里飘出的苹果香,混着面包的麦香,暖烘烘的,像极了家的味道。我把姜放回袋子里,拉好拉链,刚直起身,就看到家门的方向,妹妹正蹦蹦跳跳地朝我跑来。“姐姐,你可算回来啦!”她跑到我跟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购物袋,“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我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当然有啦,给你藏了好东西呢。”妹妹一听,兴奋地在我身边转圈圈。 这时,爸爸妈妈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妈妈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袋,嗔怪道:“买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叫个车,累坏了吧。”爸爸则伸手帮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进了屋,一家人围在餐桌前,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妹妹如愿找到了草莓棒棒糖,开心得直欢呼。灯光下,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满袋的食材,仿佛也带着家的温度,即将化作一道道美味佳肴,温暖着我们的心。 一家人正整理着食材,妈妈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买做红烧肉的八角桂皮了。”爸爸放下手里的土豆,“我这就去买。”我连忙起身,“爸,我去吧,您歇着。”说罢,我又拿起那个灰布袋,准备出门。
刚走到楼下,手机响了,是公司同事打来的。“明天的项目方案还得再改改,领导有新要求。”同事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心里一紧,原本轻松的心情瞬间被工作的压力填满。挂了电话,我望着路灯下长长的影子,有些犹豫。是先去买调料回家享受温馨晚餐,还是赶紧回家改方案?这时,一阵风拂过,袋子上的碎香菜叶轻轻晃动,仿佛在提醒我家的温暖。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完成生活里的小确幸,买好调料回家,和家人吃过饭,再去面对工作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