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王都的宫殿，比魔王城更显规整，但也更加冰冷。
我带着小黄和小红，穿行在空无一人的廊柱之间，脚步声被无限放大，又被死寂迅速吞没。
奥古斯特七世，那个对“屎山代码”耿耿于怀的技术宅国王，你到底在哪？
你总得给我留点什么吧？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去他那些秘密实验室碰碰运气时，一阵断断续续、极其诡异的声音，顺着空气飘了过来。
那声音很低，像是某种压抑的哼唱，又夹杂着玻璃器皿碰撞的脆响，还有……一种湿滑粘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搅动声。
声音的源头，指向宫殿深处，一个我曾经参观过的、守卫最森严的主实验室。
我屏住呼吸，催动【暗影伪装】，身形悄然淡化，贴着墙壁阴影潜行过去。
实验室的大门虚掩着，里面的景象让我瞬间头皮炸裂，胃里翻江倒海。
浓郁的福尔马林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
实验室中央，无数粗大的玻璃培养罐矗立着，浑浊的淡黄色营养液里，浸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组织？肢体？甚至是一些勉强能看出人形轮廓，却又扭曲可怖的“失败品”。
它们有的皮肤溃烂，有的肢体增生，有的五官错位，如同噩梦中最深沉的造物。
而在这片如同地狱绘图般的场景中央，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我，穿着沾满不明污渍的白大褂，头发油腻散乱，正对着一个巨大的培养罐，如痴如醉地哼唱着。
是他！奥古斯特七世！
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只是用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调整着连接培养罐的各种管线。
罐子里，一个蜷缩的、尚未发育完全的“婴儿”轮廓若隐若现。
“快了……就快了……”他神经质地低语着，声音嘶哑，“没有盲点，完美的视网膜……阑尾？那种垃圾早就该被优化掉！尾椎骨也要彻底消失！消化系统、免疫系统……每一个基因序列，都将是艺术品！”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狂热到扭曲的笑容，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是布满血丝、闪烁着非人光芒的眼睛。
“空白阁下？你怎么来了？”他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更加兴奋的神色，仿佛见到了稀世珍宝，“来得正好！快来看我的杰作！我的终极造物！一个没有设计缺陷的、真正完美的……我！”
他指着那个巨大的培养罐，唾沫横飞：“看到了吗？以我自身最优秀的细胞为蓝本，剔除所有进化的糟粕，修正所有的‘屎山代码’！这才应该是智慧生命的终极形态！永恒、完美、自我迭代！”
我看着他那副疯魔的样子，又扫视了一眼周围那些如同恐怖片道具的失败品，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家伙……彻底疯了！
他根本不在乎外面那个空荡荡的世界！他沉浸在自己的造物主幻想里，无法自拔！
“其他人呢？”我强压下心中的惊骇，沉声问道，“这个世界的人……都去哪了？”
“人？”奥古斯特七世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像在驱赶苍蝇，“哦，那些有缺陷的旧型号啊……太吵了，太碍事了，干扰我的研究。我就把他们……稍微‘清理’了一下。”
清理？！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推了推眼镜，狂热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我身上，“不过，空白阁下，你的存在，真是个惊喜！异界神只……你的基因序列，一定非常独特吧？和这个世界的规则有着怎样的差异？能量转换方式也和我们截然不同……”
他的视线又落在我身后，那两头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小牛犊身上。
“哦？还有这两头小家伙……是你的宠物？嗯，牛类生物，基因相对稳定，但也存在不少可以优化的空间……很好的对照组素材！”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解剖欲。
“空白阁下，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下来，成为我伟大计划的一部分吧！你的数据，还有这两头小牛的数据，都将是构建完美新世界的宝贵基石！”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我，但那姿态，更像是屠夫看到了待宰的羔羊。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家伙，不仅疯了，还要把我，连同小黄小红，一起变成他那些培养罐里的实验素材！
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刀？不，这家伙是想把我切片研究啊！
“你觉得，”我缓缓后退，手悄然握紧，体内那属于神格的力量开始凝聚，“我会同意吗？”
奥古斯特七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看待无机物般的漠然。
“同不同意，重要么？”
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仪器，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意志，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