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亦略用一些干粮粗饼,巡视麾下士卒一番,见林中有溪流穿过,距离天黑尚早,闲来无事,便牵来宝马至溪边,洗刷一番。
待将马儿伺候干净利索,放马去啃食草木,自顾自的脱了外衣,只穿一条裤子,捧起溪水冲凉。
说起这裤子,还是赵林着实穿不惯这时期的“开裆裤”,于是在驻守江陵时,叫精善女工的苏樱按照赵林画的图纸裁缝出类似后世的裤子。
如今与赵林相熟之人皆穿同款长裤,赵林还让府中的管事寻购了一处店面,开了一间成衣铺子。
可惜寻常百姓买不起,只能忍痛提高售价,卖给了一众达官贵人,倒是发了一笔小财。
正盥洗之际,忽闻一阵窃窃私语之声自不远处传来。
赵林转身去看,只见溪流对面的树林中,三五个蛮女正抱着一堆衣物走向溪水。
那几个蛮女见到赵林光着膀子洗澡,几双眼睛睁的滴溜圆,一边捂嘴偷笑,一边径直向赵林走来。
赵林有半个后世灵魂,并不觉得男子光着膀子有何不妥,自顾自的以粗布擦拭脖颈,对那几个蛮女言道:“今夜或不太平,回去告诉你家娘子,今夜不必跟随我军行动。”
几个蛮女闻言,小声嘀咕几句,忽有一女抛下衣物,转身就跑。
余下几人也不搭话,只在不足三步宽的小溪对面浆洗衣服,不时抬头去看赵林精壮上身。
赵林被几个蛮女看得有些不自在,便加快动作,拧干了毛巾擦拭,抬步上岸,欲回林中换一身干爽衣物。
就在此时,对岸林中走出祝融妍,叫住赵林,言道:“将军方才提醒夜里不太平,可是要趁夜行军?”
赵林颔首,言道:“此时尚不能定计。不过若是夜里行军,或遇阻拦,万一起了刀兵,恐怕无暇顾及娘子。”
祝融妍道:“将军一路行来,何时顾及我等女子了?我等自备营帐,自去猎肉烧炙,何时须将军照顾?”
赵林闻言,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没办法,谁叫这十几个蛮女都是身段娇滴滴,性格火辣辣的,若不保持距离,别说赵林能不能经得住诱惑,便是麾下八百健儿,哪个能经得住这等考验?
要不是这大半个月以来,赵林每夜勤奋巡逻,严令不许与蛮女接触,这荒山野岭的,一众蛮女恐怕早就珠胎暗结了。
祝融妍见赵林沉默,又上前几步,与赵林隔着溪水相对而立,言道:“将军信中曾说要悄无声息的北进成都,如今前方有城有寨,即便是夜里,恐怕也无法不露踪迹。”
赵林闻言,叹曰:“是也,强突而过易,不露踪迹难啊。”
祝融妍捂嘴偷笑道:“若是将军愿与我联姻,我便有办法助将军神不知,鬼不觉的过了这关。”
赵林闻言,只当又是这蛮女调戏自己。
这一路上,已有七八回了,也不知这蛮女怎么就认准了赵柏轩。
要不是顾及这蛮女太过功利,又与汉家贞操观念不同,赵林说不好...嗯...实话实说巴不得就从了。
遂言道:“娘子有何妙计,不如说来听听,若是果真可行,再言其他。”
祝融妍却冷哼道:“好一个胆小如鼠的汉家男儿,我是妖灵精怪吗?竟让将军如此忌惮!”
赵林无奈道:“赵某已说过多次,我汉家之礼与你纳西族不同...”
话未说完,就被祝融妍打断:“是是是,我甚么思维功利,甚么三观不同...”
祝融妍不耐其烦,言道:“将军若想悄无声息的过关,便如今日这般光着身子来寻我。”
言罢,便挥了挥手,转身带起面纱飘扬,绝美容颜一闪而过,步入林中,不见踪影。
赵林深呼吸一番,平息心中躁动,在一众蛮女调笑声中将粗布搭在肩上,亦转身走进林中。
“这妖女...险些坏我道心!”
日落西山。
赵林亲领斥候三人,与赵贺、陈安一同出了山林,查探邛都与兵寨虚实。
白日里,旄牛道多有商队、百姓往来,如今天色已暗,路上并无行人,只有远处的城墙与寨墙上,依稀能见得几点火光。
赵林等人也不打火把,步行在路旁林中,悄然摸向兵寨。
及至寨前,借助月光隐约看去。
只见兵寨大门数十步外便是旄牛道,旄牛道再向东北方约莫三里,便是邛都西门。
这中间是一大片开阔地,无遮无拦,若是从此路过,无论邛都城还是路旁兵寨,皆能目视旄牛道,可谓一览无余。
正在暗处观察间,忽见寨门打开,一伙十余人的士卒列队出寨,打着火把,沿旄牛道南北巡视。
赵林见状,顿时失望无比,怀着最后一点希望,命赵贺与两名斥候留在原地摸清士卒巡逻规律,便嘬了嘬牙花子,带着陈安回返大部隐蔽的山林。
谢旌见赵林赶回,急来迎接,拱手问曰:“将军可有所获?”
赵林叹了口气,言道:“路上并无遮掩,白日必不能过,夜间也有巡逻士卒,不知其间隔多久,待吾弟探得虚实,再做计较。”
谢旌闻言,亦叹气不已。
若叫他领兵冲杀入寨,与敌死战,他自当奋勇争先,然而此次过关,却是不能厮杀,还要不露痕迹,这不是让张三爷不拿蛇矛,改拿绣花针嘛。
二人愁眉苦脸,各自寻了一棵老树,倚靠着休憩。
一夜无话。
天明时分,赵贺与两名斥候赶回林中,赵贺禀告曰:“寨中昨夜出了十队巡逻士卒,每二什一伙,巡逻兵寨与邛都之间,往来不休,直至天明。”
赵林闻言,心算一番:“一队合五什,共50人,二什一伙,便是20人一伙巡逻,十队约合500人,这是每天夜里派出一曲巡逻啊!
寨中总共有一千人马,每天夜里派出半数巡逻...好嘛,还是两班倒,做一休一...”
谢旌亦掰着指头算了半天,越算双眼越红,待算出人数,猛的将兜鍪掷于地,恨恨道:“这兵寨便是为巡路而设!如此每夜一曲人马巡逻不停,我等如何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