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部这边，后续的技术支持，特别是针对欧洲市场的本地化方案，要尽快。”
顾青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没问题。相关的技术储备和预案，一直在做。”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本地化语言适配这块，可以让念念参与一部分辅助工作。”
会议室里静了一瞬。
不少人下意识地交换了个眼神，再看向角落里那个安安静静做笔记的小姑娘时，感觉又不一样了。
顾总监亲自开口安排工作，谁还敢真把她当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这分明是当接班人培养呢。
散了会，苏知夏和顾青并肩走在回廊上，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规律又清脆。
“去欧洲，心里有底吗？”苏知夏侧头问他，语气里带着询问，也带着一种不自觉的依赖。
“技术上，没对手。”顾青回答得斩钉截铁，“市场和渠道，那是你的强项。”
这话苏知夏爱听，嘴角弯了弯，但很快又敛去了笑意。
“先锋智能那边……”她轻轻蹙眉，“最近太安静了，不是什么好兆头。”
安静，往往意味着在憋大招。
“是该让他们清醒清醒了。”顾青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正好，去欧洲，也算给某些伸手的提个醒，别总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走廊尽头的阳光有些晃眼，将两人的影子在光洁的地板上拖得很长。
有些看不见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腾龙创新的会议室，空气都轻快了几分，但那股子往前冲的劲头，反倒更浓了。
“欧洲市场，必须啃下来。”苏知夏站在大屏幕前，上面是德国科隆即将举办的国际医疗科技峰会的资料。
“‘灵犀’在国内站稳了，技术壁垒够高，是时候让外面的人也开开眼了。”
她看向顾青，那份信任几乎不加掩饰：“技术展示和对接，你那边怎么样？”
顾青靠着椅背，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核心演示方案没问题，针对欧洲那边法规和客户可能提的需求，也准备了几套预案。随时能走。”
苏知夏点点头，又把话头转向角落里捧着平板看得认真的念念：“这次峰会，念念也一起去，挂个‘特别助理’的头衔，负责整理些多语言资料，现场做点数据记录。”
顾青没吭声，算是默认，只补了一句：“她的语言能力和对数据的敏感度，那种场合兴许用得上。”
会议室里没人觉得不对劲。
现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顾总监身边这小姑娘，脑子转速跟别人不一样。
几天后，德国科隆。
国际医疗科技峰会展馆里人挤人，各种肤色，各种语言混杂，空气里都是最新科技散发出的那种躁动和期待。
腾龙的展台不算顶流位置，但布置得干净利落。“灵犀”AI辅助诊断系统的演示平台，还有优化过的高性能移液枪样品，实打实地吸引了不少行家停下脚步。
“这个AI对影像的识别精度…相当高啊。”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专家，英语带着点口音，凑在演示屏幕前，仔细扒拉着上面的数据模型。
顾青就站在旁边，一口流利的德语直接甩了出来，精准地解释模型算法和创新点：“我们用了跨模态动态注意力门控网络，能更有效抓住早期病灶的细微特征，误诊率比传统方法低很多。”
【系统提示：‘跨语言沟通辅助（中级）’生效中，目标语言（德语）理解与表达流畅度提升。】
那专家明显顿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东方工程师，德语这么地道，技术理解还这么到位。他立马换回德语，语速快了不少，问题也更刁钻了。
顾青应付得游刃有余，甚至能听出对方话里藏着的试探，回答得滴水不漏，既秀了肌肉，又没露底裤。
另一边，苏知夏带着市场部的人，正跟几个欧洲本地的渠道商代表周旋。她一身剪裁合体的职业套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商业微笑，整个人透着干练。
“腾龙非常有诚意和各位建立长期合作，”苏知夏用流利的英语控场，“但我们更看重稳健和共赢，不是短期冲量。”她轻巧地绕开了对方几个有点过分的代理条件，把话题拉回到技术优势和长远价值上。
念念则像只进了米仓的小老鼠，戴着特制的同声传译耳机，在各个展台间钻来钻去，小本子上记满了各种她觉得有意思的仪器型号和技术名词。偶尔，她会哒哒哒跑回顾青身边，小声嘀咕。
“顾叔叔，你看那个‘赛博核心’展台的光学传感器，他们的采样频率，好像比我们现在用的高好多！”念念指着不远处一个气派的大展台，眼睛里闪着光。
顾青顺着她指的方向扫了一眼，没说话，像是在琢磨什么。
就在这时，两个穿深色西装，派头十足的中年男人朝腾龙展台走过来。一个胸牌是“赛博核心（cybercore）”，另一个是“基因动力（Genedynamic）”。都是这行里响当当的巨头。
“苏总，顾先生，久仰。”赛博核心的代表，一个叫马库斯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我是赛博核心欧洲区的技术总监。贵公司的AI技术，确实厉害。”
基因动力的代表，叫汉斯，职位是商务拓展副总裁，也跟着点头微笑：“我们对腾龙的高精度移液技术很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深入了解？”
苏知夏跟他们握手，职业微笑滴水不漏：“欢迎，马库斯先生，汉斯先生。腾龙很乐意与行业领先者交流。”
马库斯直接找上顾青，话里带着探究：“顾先生，我对你们AI算法处理多源异构数据的能力很感兴趣，数据融合策略这块，能详细说说吗？”
顾青对上他的视线，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商业机密可能不方便说太细。核心思路是基于自适应权重调整和特征空间对齐，保证不同来源信息的有效整合。”他还是用精准的专业术语回应，不卑不亢。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个体（马库斯）情绪存在‘高度评估’与‘试探’倾向。】
顾青心里门儿清，对方这是来摸底了，想看看腾龙的技术到底有多少真材实料。
汉斯则转向苏知夏，笑容更热情了些：“苏总，基因动力在欧洲有庞大的实验室网络和销售渠道，如果腾龙愿意考虑技术授权，或者更深层次的战略合作，我们能给的资源，绝对是顶级的。”
苏知夏也笑：“感谢汉斯先生的认可。腾龙目前专注于自主品牌和核心技术迭代，但对所有能促进技术发展和市场共赢的合作模式，我们都持开放态度。”话说得漂亮，既没把路堵死，也没松口。
念念站在顾青旁边，小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那两个代表过于热切的态度，让她感觉有点怪怪的。
好不容易送走这两尊大佛，展台暂时安静下来。
“看来，这趟没白来。”苏知夏轻轻吐了口气，端起杯水，“至少，成功让‘大鱼’注意到我们了。”
“注意是注意了，可不一定是好事。”顾青看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声音有点沉，“他们那样子，不像单纯想交流技术或者谈合作。”
他回想刚才马库斯问问题的刁钻角度，还有汉斯话里那股子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是贪婪，还有审视。”顾青低声吐出两个词。
苏知夏脸上的轻松瞬间散去，点了点头：“我感觉到了。想从咱们这儿挖走核心技术，恐怕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国际市场的舞台更大，机会更多，但对手也更强，玩法更复杂。
腾龙的国际化，才刚迈出第一步，就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顾青望着展馆穹顶明晃晃的灯光，心里那根弦，又悄悄绷紧了。
这片看着光鲜亮丽的竞技场，藏着的獠牙，可能比国内那些更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