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诺像是被他的语气惊醒，猛地松了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赧然，“对、对不起.......我.......”
黄小龙没再说什么，将手里的购物篮随手放在旁边的货架上，转身朝超市出口走去。
走了几步，他回头，见周怡诺手里连购物车也没推，只差半米距离跟着自己。
这娘们，跟的还挺紧啊。
黄小龙嘴角一翘，头也不回出了超市。
随后，黄小龙直接上了自己车后排。
不坐驾驶位，黄小龙是想看看，周怡诺到底是不是已经受了日月合欢经影响。
看对方一会儿会不会跟自己发生什么肢体动作。
刚坐好，周怡诺就从另一边门跟着上了车。
车门关闭，将车内与外界隔成两个世界。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在她侧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淡金，连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坐在那里，双手有些无措地交叠在膝上，指尖微微蜷着，风衣的衣摆因坐姿而上提了些，清晰露出脚踝上扣着的黑色束缚具，以及一截垂落的短链。
那金属扣环在光线下一闪，冰冷而突兀。
她的视线低垂，落在自己脚踝上，又飞快移开，像是被烫到。
随即，她抬起眼，看向黄小龙。
那目光不再有超市里初认出的激动，反而多了几分惶惑、探究，以及一丝.......她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你.......真的是黄小龙？”她轻声问，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柔软，“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黄小龙靠坐在另一侧，目光平静地回视她，“样子很重要吗？”
周怡诺被这反问噎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她重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风衣的腰带，“不重要.......只是，变化太大了，我.......我差点不敢认。”
“那你现在怎么又敢认了？”黄小龙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像是随口一问。
周怡诺肩膀微微一颤。她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感觉.......说不清楚。靠近你的时候，心里.......有点奇怪。好像.......有点慌，又好像.......没那么怕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话里可能泄露了太多，慌忙止住，脸颊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晕，将头垂得更低。
黄小龙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已然确定。
日月合欢经的影响，确实在悄无声息发挥作用。
这种“感觉”上的牵引，比单纯的外貌辨认更加直接，也更加难以抗拒。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黄小龙的目的已然达到，接下来就看周怡诺自己表演了。
当即，黄小龙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周怡诺，目光肆无忌惮，一点不掩饰，从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滑到纤细的脖颈，再到风衣领口处露出一小片白皙肌肤，最后，定格在那刺眼的黑色束缚具上。
周怡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并拢双腿，想用风衣下摆盖住脚踝，却只是徒劳。
那截短链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极轻的金属摩擦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怎么戴个这东西？挺潮的啊？”黄小龙明知故问，带着一丝讥诮。
她身体骤然僵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微微哆嗦起来。
“我.......不是.......”她语无伦次，双手慌乱想去遮掩，却不知该遮哪里，最终只能紧紧攥住风衣下摆，指节用力到发白，“是.......是他.......赵世杰他.......”
黄小龙没接话，只是继续看着她，眼神里的讥诮渐渐淡去，转为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慌的平静。
这平静比直接的嘲讽更让周怡诺无地自容。
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肩膀垮下来，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你.......你都知道了，是不是？那天在售楼处，你其实.......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黄小龙语调平平，“看见你跟把我腿打断的那个人？还是看见你跟曾经强迫你的那个人在一起？”
曾经，他因为上前制止赵世杰强迫周怡诺，被赵世杰两个狗腿子打断腿。
而这么长时间，周怡诺都没有给自己一个说法。
今天，得知周怡诺已经被自己暗中用日月合欢经影响，所以明着要个说法。
周怡诺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褪尽，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小龙的话像一把钝刀，精准地剖开了她一直试图掩藏、连自己都不愿直视的疮疤。
车厢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她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和那黑色短链偶尔因她身体轻颤而发出的、几不可闻的金属细响。
半晌，周怡诺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不起.......黄小龙，真的.......对不起.......”
她眼泪终于决堤，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砸在她紧紧攥着风衣的手背上，“我知道.......我没脸见你.......当初，你是因为我才.......可我怕，我真的好怕.......赵世杰他家.......我爸妈.......我没办法.......”
她语无伦次，试图解释，却又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些权衡利弊，那些懦弱妥协，在黄小龙那双平静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视下，无所遁形。
“后来.......后来他找到我，用各种手段逼我.......我反抗过，没用.......我家里.......”周怡诺泣不成声，肩膀剧烈耸动，“我每天都像活在噩梦里.......直到.......直到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