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诺脸色看起来比昨晚好了许多，洗髓丹和日月合欢经的效果显然还在持续，肌肤莹润，甚至透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只是眼圈下方有着掩不住的浅青色，眼神也有些飘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和......茫然。
她拿起一盒牛奶看了看，又放下，推着车转向旁边的货架，动作有些迟缓。
黄小龙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外观察。
周怡诺今天的穿着与昨晚截然不同。
浅米色的长款风衣扣得严严实实，里面是白色高领毛衣，下身是深色牛仔裤和平底鞋，打扮得素净又保守，几乎将昨晚那浴巾下的惊心动魄完全遮掩。
只有风衣下摆偶尔晃动时，隐约能看到脚踝处，那里似乎还扣着那黑色的皮质束缚具，裤腿刻意放长了些，但走动时仍能看出些许不自然的牵绊。
她独自一人，身边没有赵世杰的影子。
想来是赵世杰没回家，或者此时在家睡觉？
黄小龙心中微动，推门走了进去。
超市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
他随手拿了个购物篮，装作挑选商品，不远不近跟在周怡诺后面。
周怡诺似乎并没有明确的购物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货架间穿梭。
她拿起一包饼干，看了看成分表，又放回去；
走到水果区，拿起一个苹果在手里摩挲两下，也放了回去。
眉头微蹙着，眼神没有焦点，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出了神。
她最终停在日用品货架前，目光落在几排不同品牌、香型的沐浴露上，久久没有移动。
黄小龙也停在几步开外的零食货架旁，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她。
周怡诺伸出手，指尖在一瓶淡绿色、标注着“森林清泉”香型的沐浴露瓶身上轻轻划过，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迟疑。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无声地念了句什么，随即像是被烫到般，倏地收回了手。
她的呼吸似乎急促了一点，胸口微微起伏，目光有些慌乱移开，转向旁边一瓶气味更浓烈、包装更花哨的沐浴露。
她迅速将那瓶拿起来，看也不看就放进了购物车。
做完这个动作，周怡诺像是完成了一项艰难任务，轻轻舒口气，推着车打算离开。
然而，转身的刹那，她视线突然定格在黄小龙的方位。
四目相对。
黄小龙心里一咯噔。
不会吧？
周怡诺这就发现自己了？
自己距离她那么远，应该不是看自己的吧？
黄小龙有些不确信，回头看了看。
自己旁边，此时好像没有别人，除了几个买菜的老大妈。
很快，黄小龙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购物车的声音传来。
“糟糕，真是冲我来的......”黄小龙心中腹诽，低着头不转身看，想蒙混过关。
然而，急促的脚步声和购物车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却在他身后戛然而止。
一股极淡的、混合着新沐浴露气息与一丝莫名清冷的香味，若有若无飘近。
黄小龙维持着低头挑选薯片的姿势，眼角余光却瞥见一双浅色的平底鞋和深色牛仔裤的裤脚，以及.......风衣下摆处，那截若隐若现的黑色短链。
“先生，是您？”一道带着迟疑、不确定，却又隐隐有些颤抖的女声，轻轻响起。
果然还是被认出来了。
黄小龙心下无奈，知道躲不过，只得转过身，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惊讶，“啊，你在叫我吗？”
他知道，周怡诺并没有认出自己是黄小龙，只是把自己当成那天在伊顿蓝庭售楼处发生误会的男人。
可当黄小龙正对周怡诺的眼睛时，周怡诺眼中露出更为惊讶的表情，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黄小龙的脸。
“你......你是黄......小龙？”
周怡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黄小龙耳边。
她认出自己了！
怎么可能？
前两天，自己站在她面前，对方都没有认出自己。
黄小龙以为，自己现在修炼之后，变化巨大，加上周怡诺跟自己压根就没什么交集，对方认不出自己才对。
这怎么就认出来呢？
黄小龙一脸的懵逼，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日月合欢经的影响，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某种超越视觉的感应？
黄小龙面上不动声色，眼神里却适时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迷惑与一丝警惕，“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吧？我不姓黄。”
说完，黄小龙就要错步离开。
周怡诺却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他手腕。
她的手很凉，指尖微微发抖，力道却出奇大，指甲几乎要掐进黄小龙皮肤里。
“不，我没认错，”她仰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黄小龙，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确定，“你就是黄小龙。你的眼睛.......我不会看错。”
黄小龙眉头微皱，试图抽回手，“小姐，请你放手。我真的不认识你。”
周怡诺非但没放，反而抓得更紧，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你变了.......样子变了很多，可眼睛里的神气，还有.......还有感觉，不会错。那天在售楼处，我就觉得奇怪，现在靠近了看，更确定是你。”
她语速很快，呼吸有些急促，“黄小龙，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
她忽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迅速漫上一层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惊疑，有恍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抓着黄小龙手腕的手指，力道不自觉松了松，却又没完全放开。
黄小龙心念电转。
周怡诺这反应，不太对劲。
认出自己或许还有可能，可这激动的程度，抓住自己不放的举动，以及眼神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都超出了“认出老同学”或“认出曾经有过误会的人”的范畴。
日月合欢经的影响，生效了？
而且生效得这么快，这么明显？
他面上依旧维持着疏离和不解，目光扫过周围。
已经有零星顾客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拉扯，投来好奇的视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黄小龙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你先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