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气炸了:“你乱讲!”
贺羽翔开启极致嘲讽模式:“我乱讲?你自己都不爱惜身体,还害得我们操心,你个运动员真了不起,你真厉害,你简直太伟大了,我真佩服你。”
小钰气得面颊通红,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你信不信我揍你!”
贺羽翔:“你揍,回头你比赛的时候,我就举报你殴打亲哥!”
小钰气得向小姨告状:“小姨,他回家就欺负我!”
陈清默默偏开头。
孩子吵架。
她不掺和。
贺羽翔:“你现在指望她帮你,回头她为你的事情操心的天天哭,她身体搞垮了,你就开心了。”
小钰愣住,眼泪夺眶而出:“我……我又没有那个意思,我会照顾好自己身体。”
“你会个头,明天开始不准去训练。”
“不可能!”小钰擦掉眼泪,“我会好好照顾身体的,也会乖乖吃药,缩短训练时长,但我不可能不去!”
小钰气得回屋。
陈清朝着贺羽翔摊手:“小钰是个倔脾气,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我们没办法强迫她的,只能以柔化刚。”
“小孩真的太烦了!!!”贺羽翔气得骂人,“我明明是为她好,她还不听,到时候出事了谁负责,还不是我们操心!”
陈清:“理是这个理,但站在小钰的角度去考虑,她已经妥协了很多,她才十三岁,面对生活意外的冲击时,能够不慌乱的去处理,已经很棒了。”
“那她身体怎么办?!”贺羽翔真觉得在国外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都比不上管教妹妹的烦躁。
陈清安抚他情绪:“尽可能好好养,大学读四年,四年后正好撞上奥运会,她大概率能够去参加,但能到什么程度,我们也说不准,如果她输了,我们正好能说服她放弃这项运动,如果她成功了,那也正好说她圆梦了,可以尝试新领域的东西,小钰已经十三岁了,她已经是拥有独立思想人格的人了,我们不能强迫她。”
贺羽翔看小姨神情淡定,心情稍缓,但也感到深深的疲惫:“养小孩真累。”
明明小钰已经很乖了。
但烦起来依然很烦。
贺羽翔看着小姨似乎还需要安抚他的情绪,禁不住有些心疼,缓了缓说:“我去跟小钰道歉。”
陈清轻笑:“好。”
小钰冲了澡,穿了件松垮的绿白拼色背心,头发散着,听见哥哥推门的动静,立刻把脸埋进臂弯里,声音冷淡:“你进来干嘛。”
贺羽翔站在门口,喉结滚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给你拿了牛奶。”
语气还是惯常的冷硬,大步上前放到她床头柜上。
察觉她过来了,小钰埋在臂弯里的脸动了动,露出半只泛红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故意道:“我不喝!”
声音冷硬,但尾音里带着哭腔。
像小刺猬炸毛,尖刺却软得一塌糊涂。
贺羽翔看她眼圈红了,本来犹豫的话语也脱口而出:“刚才是我语气重了。”
话刚出口,贺羽翔不自然地偏要别过脸,假装看窗外。
小钰抬眼瞪他:“你骂我最喜欢的射箭,你还骂我害小姨。”
贺羽翔坐在她身旁叹气:“她一个人照顾我们四个人,本来就不容易,到时候你身体真搞垮了,大家怪的就是她。”
小钰惊愕。
随即深深的愧疚浮上心头。
“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你心里有数就成,你应该也清楚小姨工作状态,但对我们已经很包容了。”
贺羽翔这些年都有些埋怨小叔。
他和妹妹是小姨的责任。
平平和游游也是小姨的责任。
偌大的服装厂依然是小姨的责任。
她才二十多岁,想要样样做好,就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精力。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在做生意方面太冒进,有时候又害怕太慢了。
兄妹俩并排坐着,小钰哭得肩膀微微颤抖,“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没有国际大赛的经验,之所以避免1980年参加奥运会,是害怕占据前辈名额,所以我是打算这几年好好筹备,去参加国际大赛,那样最后参加奥运会的时候,才更有底气,但我已经练了很多很多年,很久很久了,如果放弃的话,我都不知道我那么多年在做什么。”
她真的有在刻苦训练,之所以想要冲刺国际大赛,是想为国家争光,也是给自己这些年的拼搏一个交代。
贺羽翔看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拍了拍她后背:“小姨又没怪你。”
“但我害怕小姨操心啊,你都不知道,那天我们成绩出来的时候,小荷姐姐说,小姨出门都被欺负了,外国人欺负她,咱们国内的人欺负她,我还不懂事……”
小钰捂脸崩溃的哭,觉得自己是坏小孩,白费小姨多年的养育。
贺羽翔:“应该没那么严重,她很记仇。”
如果小姨被欺负了没报复回去,往往证明她有后招。
小姨稳坐厂长位置多年,又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卡拉米。
“那我还要射箭吗?”小钰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动摇,眼眶的泪珠在打转。
贺羽翔心尖猛地被刺痛了一下。
他目的是小钰放弃射箭,但小钰真说要放弃,他又心疼小钰这些年日夜不休的努力。
“我陪你去首都看看大夫,尽可能争取锻炼,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再另外打算。”
“……好。”
最终结果等抵达首都之后再谈。
贺羽翔都不敢想这个问题,先回屋睡觉了,半夜起来给小钰熬药,在药壶的旁边放了在国外买回来的水果糖。
小钰醒来就看到亮闪闪的水果糖,眼睛倏地一亮,将糖果揣到兜里,喝了药之后,训练路上就吃糖,坐在公交车上脚都开心得一翘一翘的。
贺羽翔时差没调过来,醒得很早,见到平平偷偷打开电视机,拽着她后衣领就到后院喂鸡:“干活去。”
改革开放后,家里足足养了五只鸡,一只公鸡,四只母鸡。
平平小同志叹气,去给鸡弄口粮,“咯咯咯……你们快点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