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玖像是有要紧事说,刘才人便立即放下了手里的点心,擦擦手,正色坐好。
“你可知道吏部考功司副郎中吕维兴。”谢玖提起一个人名来。
刘才人蹙眉,脑海中搜寻一遍后,摇了摇头,“没印象呢,怎么娘娘忽然提起这事儿来?”
“前不久,京郊出了桩惨案,说是破庙夜里走水,全烧没了,里头长住的几十号流民,无一幸免。”谢玖平静的说起这事儿,“好巧不巧,这事似乎与我那前夫有关。”
听她提及前夫两个字,刘才人的面色顿时变了变,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怕有人听见了似的。
谢玖笑了笑,“无妨,又不是什么秘闻,谁不知道呢。”
语罢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将吴榷如今在金明楼里做小倌儿,那吕维兴似乎是吴榷的恩客,放火杀人,只为吴榷报仇的事情,或详或略的大致讲了一遍。
“所以娘娘是想要臣妾去查一查,是不是这个叫吕维兴的人,出手杀人的?”刘才人询问。
但谢玖却摇头,“不,是其他事情,这个吕维兴能进吏部考功司,似乎是走了吏部侍郎的门路。”
吏部侍郎这几个字在刘才人脑海中过了一遍后,刘才人就立刻想起来了一重关系。
“这吏部侍郎不是陈美人的父亲么。”
“是啊,陈美人的父亲。”谢玖淡淡道,“涉嫌收受贿赂,买官卖官,吕维兴能得到这个职位,给陈美人的父亲送了约么五万两银子。”
可不是个小数目。
刘才人吃惊的睁了睁眼睛,“皇上今年可是严查了武将里头的贪污之事,又才动过户部的人,这吏部陈侍郎胆子这么大?”
“原本我也没想到能在此人身上挖出这些,他也是前朝留下来的官员了,之前是个不入流的七品小官,如今不仅是从五品的郎中了,还是在吏部这好地方当差,可想他恐怕不止就给陈美人的父亲送了银子。”谢玖沉声道。
毕竟以吕维兴以前的职级,根本也没办法接触到吏部侍郎,这中间肯定还有人在牵线搭桥。
说到这里,刘才人就猜到了些内容,正色道,“娘娘是想让臣妾去查查,这个吕维兴究竟还与什么人有牵扯吧。”
见她明白过来,谢玖便点了头。
“贪污腐败的事情,哪朝哪代都少不了,只是明着或暗中做的区别罢了,吕维兴敢这么做,定是手中找到了可靠的渠道,要挖出来才好。”
这事儿她原本想拜托谢惟的,但如今谢惟正忙着和西迟国人打擂台,所以只能暂时交给刘才人了。
有官职在身的人行事,总是比底下的奴才们行事要更方便些,且谢玖希望,能在这个吕维兴的身上,挖出一些她想要的东西。
“娘娘放心,臣妾定然让娘家哥哥,好好去查这个人。”刘才人应声。
正说着呢,守门的小宫女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娘娘,皇上的御驾往景明宫来了,您赶紧准备出去接驾吧。”
“好,本宫知道了。”谢玖摆摆手让她退下,随即扶着春容的手站起身来。
刘才人也立即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出去接驾了。
“臣妾参见皇上!”
景明宫上下齐齐行礼。
赵行谨似乎心情还不错,面上带着淡淡的笑,走上前来,亲自扶了谢玖起身。
“起来吧,不必拘礼了。”
谢玖眸光温柔的看着他,“皇上怎么得空过来?”
“今日你迁宫,朕自然来瞧一瞧,还给你带了些礼物。”赵行谨道,又直接安排,“午膳朕就在你这儿用了,也算是贺你乔迁之喜。”
这后头的话里,带着几分玩笑之意,他都这样说了,谢玖哪儿能拒绝呢,自是笑着应下。
也是这会子刘才人适时的出声道,“皇上来看望瑾嫔娘娘,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嗯,退下吧。”赵行谨摆了摆手,没有留人的意思。
不过刘才人也根本不想留下就是。
两人进去后,赵行谨便就顺口闲话的问了一句。
“怎么刘才人在你这儿?觉得无聊,找她来陪着说话了?”
“是刘才人和魏婕妤前来贺臣妾乔迁之喜,顺便魏婕妤问了臣妾一些处理庶务上的事儿。”谢玖如实道,“魏婕妤性子急,先走了,刘才人一直陪臣妾说话呢。”
赵行谨喝茶的手顿了顿,看向她,“魏婕妤也来景明宫了?”
从前魏婕妤是多厌恶谢玖,赵行谨心里清楚的很,怎么如今倒是愿意亲近了,还来请教处理庶务的事情。
“是啊,臣妾也意外呢。”谢玖轻笑一声,“不过想来是此前她管事出了岔子,心里总是不安的缘故,今儿拿了手里的账簿过来,臣妾看过,都没什么问题,也是她紧张了。”
谢玖没有同赵行谨说实话。
毕竟她希望魏婕妤能好好捏着这份权柄不是,那自然就不可能在赵行谨面前说,魏婕妤管不好事,看不懂账簿了。
再者,原本魏婕妤的确也做的很好了,今日来请教的,确实是些不好弄明白的账目。
赵行谨听罢这话,倒是没再多问什么。
四下扫看一圈,“布置的倒是还不错,可还瞧着习惯?”
“底下的人做事挺用心,一应都是按臣妾的喜好来布置的,自然不出错。”谢玖莞尔,末了又打趣道,“就是这景明宫比宁华宫要大些,臣妾一个人住着,有些冷清了,皇上要常来陪臣妾才好。”
赵行谨唇角勾了勾,“这不是今日就来了么。”
“一日怎么够,臣妾贪心,要日日来,才是最好的。”谢玖玩笑着开口。
末了看一眼窗外,感叹道,“就要过年了呢,也不知这第一场雪,何时能落下来。”
她说起,赵行谨的目光也跟着望向了窗外。
“是啊,马上就要过年了,这群西迟人今岁要留在京城里,朕想着除夕宫宴,还得叫上他们才是。”
“那可要他们老实些的才好。”谢玖撇了撇嘴,“不然没得烦人,就像上回似的,一顿晚膳都没用安生,这句句话里有话的,非得掰开揉碎了听,一不留神就被算计上了。”
原本宫宴就烦,还得再花心思应对西迟国人,自然更烦,谢玖也算是真情流露一回了。
赵行谨被她这小模样逗笑,“你嫌他们烦,他们可是忌惮你呢,上回被你骂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