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也就该拿出点儿真诚意了。”
谢明慎嗤笑了一声。
“今日他们看似是来求我们,去皇上面前,替他们说话的,实则是通过试探我们,来摸清皇上的底线。”
“所以父亲刚刚表现的丝毫不肯退让,是为了让他们知难而退,收了心思?”谢惟问道。
谁知谢明慎却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谢明慎眸中闪过算计,“只是告诉他们,这事儿很难办。”
想要他出手,就得给足好处。
话外之音,谢惟听出来了。
原本还以为谢明慎这次是真的要好好替朝堂做一回事了,却不曾想,他根本还和从前一样。
谢惟垂下眸子,掩住了心中的失望与不快。
不过老辣如谢明慎,还是看出了他的几分异样情绪。
“怎么,还是觉得爹这么做不对?”
“您自有您的道理。”谢惟冷硬道。
谢明慎的双眼直直盯着他,“你去黎州这三年,还是没什么长进,为官的道理依旧是没有弄明白。”
这话顿时让谢惟有些火气蹿上来了。
不过他的脑海里忽的响起了妻子范氏说过的话,立马又冷静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对谢明慎道,“爹教训的是,我如今回京了,也已经在学着适应,爹给我一些时间。”
这反应倒是让谢明慎有些意外。
随之眸光里的阴沉散了不少,“这就懂事了,爹早就告诉过你,官场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非黑白分明,要想活下去,坐上高位,总得要圆滑些,这都是人情事故。”
“儿子记住了。”谢惟点头。
谢明慎这才摆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西迟国的事情,你也好好想一想,皇上与他们定然是要再谈的。”
听他交代完这句,谢惟才起身离开。
回了自己住的院落,就见妻子正教女儿读书。
儿子年岁大些,已经送去正经启蒙了,女儿才刚两岁,范氏日日亲自照料着。
“回来了。”范氏抬头,笑着同他打招呼。
也是这瞬间,就发现了他的情绪不对劲。
随即立刻抱起女儿走过去,柔声关切的问起,“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是不是西迟国那些人闹了什么幺蛾子。”
“算是吧。”谢惟接过女儿,一手牵起范氏,走到桌边坐下,“他们来府上是想让爹和我,去皇上面前替他们说话,爹没答应,准备晾一晾他们,等见了他们的诚意再说。”
“诚意?”
范氏疑惑,但细细一想,便又明白了。
“这不好吧,若是拿了西迟国人的好处,少不得被误以为有通敌叛国之嫌。”
“他向来办事谨慎,定然有法子叫人看不出破绽。”谢惟道。
当初惠帝在位时,谢明慎就没少从其他来朝的使臣手中捞好处。
不过那时候西迟相对来说是强国,不需要讨好谢明慎这个首辅大人,所以他还没有同西迟国有过什么利益牵扯。
范氏皱眉,“话虽如此,但这样也太大胆了些。”
“还没做呢,也不知道西迟人会不会按他所设想的走。”谢惟沉声道,“不过这事儿还是得告诉玖儿。”
这话范氏是赞成的,当即点了点头。
“年底了,娘家补贴些东西也是再正常不过,瑾嫔娘娘刚晋位,咱们也该送一份贺礼进去,这事儿交给我办吧。”
借口谢玖晋封送东西进去,谢明慎自然是没意见的。
不仅没意见,还另外又添了一些,让范氏一并安排人送去了。
谢明慎想讨好谢玖的心思,也是很明显。
次日。
几大箱东西就整整齐齐的摆进了安庆堂里。
景明宫收拾出来还得要两日,谢玖还没有搬过去呢。
“娘娘,少夫人说了,这里头有一套首饰,是为娘娘专门请工匠做的,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娘娘可定要亲自看看。”
春容将一个木匣子捧到了谢玖跟前。
谢玖美眸微动,旋即便道,“这会子正好闲着,晴芳你在外头继续收拾,春容陪我进去试试这新首饰吧。”
两个丫鬟应声,分头行动。
屋内,谢玖将盒子里的首饰拿出来后,便在箱子底部的暗格里,找到了一封简短的密信。
看过上头的内容,便是唇角勾了些许弧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果然不会这么老实,有了机会,还和从前一样。”
边说,边将纸条丢进旁边取暖的火盆中烧掉了。
春容不解,但随后便听谢玖吩咐。
“去看看皇上今日得空吗,我晋位后还不曾正经去承明殿给皇上请安呢。”
“是。”
春容见她没透露,也就不问,利落去了。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赵行谨刚屏退了前来觐见的一众大臣。
这里头就包括谢家父子。
“看来昨日西迟人去谢家,没捞着什么好处。”赵行谨语气里带着些许讥讽。
因为今日谢明慎和谢惟并不曾替西迟人说话,只是将昨日的情状汇报了一遍。
杨止安躬身奉上一盏茶,“西迟人从前来咱们的地界儿上,都是捞足了好处的,如今皇上您不惯着他们,他们自然心里不舒服,也要想法子得好处,否则怎么回去交差呢,这估么,还会继续下力气呢。”
“你都看出来了。”赵行谨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朕倒是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做。”
这话杨止安就没接了,只陪笑两声,随后提起来安庆堂的事。
“皇上,瑾嫔娘娘身边的春容来过一趟,说是瑾嫔娘娘晋封后还未正经给您请安,若您得空,娘娘想来承明殿一趟。”
提及谢玖,赵行谨倒是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
“那就让她过来陪朕用午膳吧。”
他如今也算晓得谢玖的性子,若无事,极少会来找他。
杨止安见他答应,便就立刻让庆冬去传话了。
午膳前约么半个时辰,谢玖就到了承明殿。
总得留时间说话呢不是。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赵行谨摆手,随后上下打量她一番,“今日气色不错,前段时间憔悴些,可见进补有效,还得让御膳房继续日日给你准备燕窝。”
谢玖莞尔,起身行至他旁边的空位坐下。
“皇上一句吩咐,膳房的人哪里敢怠慢,何况臣妾如今又算是他们的上司吧,自然更不敢不尽心了,倒是皇上,光记着臣妾要进补,您自己却没好好用膳吧,那日晚宴喝醉了酒,就伤脾胃,昨日听说忙了一天,也没怎么用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