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刘才人,谢玖便顺口问了句朝中的事。
晴芳盯着呢,说今日早朝算得上顺利,昨晚宫宴上大靖占了上风,今日起,就要开始和西迟国人商谈两国之间的一些合约了。
“皇上还是让老爷和公子负责此事,另外,还安排了一人,娘娘猜一猜?”
“什么人,神神秘秘的。”谢玖抬眸,“也与我有关系?”
晴芳想了想,点头又摇头,“也算有点牵扯,是周志青。”
这让谢玖有点意外。
“周志青。”谢玖轻笑一声,“从前他不显眼也就罢了,而今忽然冒了头,被皇上抬举了,怕是吴清婵在他家里,越发要没地位了。”
很明显啊,本来周家二老就对吴清婵不满意,现下儿子正值仕途上升期,有这么一位妻子,那可少不得要被拖后腿的。
赵行谨贵为天子,娶了嫁过一回人的谢玖,都要被朝中御史逼逼两句,别说周志青这个没有后台的小小翰林院庶吉士了,若晓得他有个罪臣家眷的妻子,定有人要拿这个做文章。
晴芳只觉得解气,“当初她那样言语侮辱娘娘,而今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知道所托非人的苦了,也是活该。”
听得这番话,谢玖微微敛了敛眸子,情绪不明。
“好了,不说她了,她与我之间,究竟也没什么大仇,倒是吴榷,最近忙的都没想起他了,在金明楼里,混得如何?”
提起这事儿,春容便就张口了。
外头的消息多是她盯着的嘛。
“起初自然是不肯的,但人都被卖了,也由不得他愿意不愿意,进去后闹得太狠,先挨了一顿毒打,扔进金明楼专门训人的水牢里关了三日,出来后,还提过周志青这个妹夫在朝为官呢,不过金明楼的老板更晓得谢家,还有娘娘,所以并不惧他。”
“后来他耍花招,打伤了客人,惹怒了老板,老板一气之下给喂了软筋散并那些个...青楼里惯用来训人的药,强行让他接了客,而今,已取了花名,叫玉君。”
谢玖听罢,便是一阵笑。
旋即问起来,“他好歹也是有点儿拳脚功夫在身上,怎的如此无用,就被制服了?”
“娘娘哪里知道那些烟花之地训人的法子,随你什么人,只要不死,都给你训服了,她们呐,有的是手段。”春容低声道,也是心里憋着笑。
但说完这个,她又道。
“不过他如今开始接客了,似乎通过他的恩客,干了些害人的事儿。”
谢玖转头,“怎么说?”
“消息不确切,但应当是他干的,京郊有座破庙,里头住着些没有户籍的流民,白日里进城讨生活,夜里就聚在一起住那儿,前不久,那破庙夜里起火,烧的很大,里头的人好像全都烧死了,把他卖进金明楼的人就住在里头。”春容道。
虽没有证据是人为放的火,但庙里的人都被烧死了,一个也没逃出来,这可就有些蹊跷了,怎么看都不正常。
谢玖皱眉,“造孽,你让人仔细查查这件事,究竟是谁在背后干的,和吴榷有没有关系。”
春容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也不知道今年这年节会怎么过,西迟人还要待许久呢,怕是有不少热闹看。”谢玖抬眸看向窗外,“都十二月了,怎么还不见下雪,只一味的起风,吹的人头疼。”
晴芳也看了看天,“早上还见太阳呢,这会子怎么阴沉下来了,最近娘娘又忙又累,现下说话又费了些力气,不如进去睡会儿吧,左右今日皇上要见西迟国的人,想来不会召见您了。”
她这么说,谢玖也确实觉得身子乏,便就点了头。
宫外。
会同馆内,西迟国使团众人都聚在高遂的住处。
赵载言眉头紧锁,“此前一再交代不要得罪大靖皇帝的宠妃谢氏,偏不听,自己心里有偏见,可这里是大靖,有想法也得憋着,那女人又不是西迟国的嫔妃,何必理会她,如今好,得罪了人,就是处处吃瘪!”
他这话里的怨怼之意很是明显了。
对此,上官翊自然听得出是在说他,当即就不乐意。
“你什么意思,是在说老夫做事不对了?你倒是会装好人,宫宴上一味的赔笑,显得我们像是好欺负的,来求和的一般,叫那大靖皇帝小看我们,他是什么人?谋朝篡位的逆臣,还宠着这样一个和离妇,简直是昏君和妖妃,这大靖也是迟早要亡,何须与他们客气!”
高遂坐在主位上,看着两人越吵越凶,脸色也是逐渐阴沉了下去。
“够了!”
只听高遂一声厉喝。
“自己人刚到大靖就内讧成这样,传出去又是让人看笑话,一个个的,有这样的好口舌,怎么刚才在宫里没有拿出本事来?而今倒是有劲了,怎么,两位大人都是只会窝里横不成?我西迟派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虽说他年纪小,但却很有威势,这番话当即就叫场上安静了下来。
上官翊甩袖冷哼着回自己位置上坐下了,赵载言也深吸一口气,敛下眸子。
见他们都冷静了,高遂才又再度开口。
“两位大人都是西迟的忠臣,都是为了西迟好,可做事要讲究方法,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少不得行事要迂回些,该低头避让的,不能少。”
“本王知道上官大人过去和那惠帝见过几回,可如今这里已经改为大靖朝了,皇帝赵行谨,年号乾元,不是那昏懦无用的惠帝,上官大人还想要摆架子,肯定行不通的。”
“你看不上的那谢氏,偏生出自大靖名门,她父亲是当朝首辅,就今日早上,谢氏已经被封嫔,封号瑾字,可见大靖皇帝喜爱她,她父亲和兄长是此次负责对接我们的人,你和她作对,几番讥讽贬低,能让我们进展顺利?”
上官翊听到这里,倒是冷静了些,毕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人了,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之前也是太过于高傲自大了些。
所以沉声道,“王爷的意思是,要讨好这位瑾嫔?”
“自然要下功夫。”高遂淡淡道。
随后又看向了赵载言。
“赵大人,小心谨慎是好事,但也不能太畏手畏脚,显得我们底气不足,也易落下乘。”
“是,下官知道了。”赵载言点头。
两个中年男子竟都对高遂这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很是敬重的样子。
“行了。”高遂站起身来,“收拾些东西,下午陪本王去一趟谢家,祭奠一下谢首辅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