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李霁吃完了第二碗甜酒酿后，那位店主才姗姗来迟。
她拢了拢自己耳边垂落的发丝，在李霁的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样，这家甜品店的点心还行吧？”
“嗯，挺清爽的，不腻，我还挺喜欢的。”
李霁将桌上的蛋糕推了过去。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一会还要回店里。”
她这么说着，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这是那位雕刻家的住址，不过……”
李霁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是在组织措辞。
“那尊水晶雕像是我两年前从那位雕刻家手里收来的，过去了这么久我也没再见到他，所以我不确定他的住址有没有变。”
“我想问一下，您的店在这里开了很久吗？”
女店主有些讶异，怎么突然问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您知道酒店初建时有过什么传闻吗？”
李霁顿了顿，解释道：“我之前看过关于酒店的宣传册，上面说到，是老板为了寻找小时候在海边看到的美人鱼，所以才把酒店建造成如今这样的主题酒店的，对于这个传闻我还挺好奇的。”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鱼吗？”
李霁的声音压低，缓慢地问道。
“有的，真的有人鱼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女店主直接脱口而出，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注意这里后，才松了口气。
“其实我们这边沿海的一块区域，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流传着人鱼的传说。
在城市化之前这里只是一座小渔村，海边有很多依靠出海捕鱼为生的渔民。
那时候就经常会有渔民出海遇到风浪然后不幸坠海，最后被人鱼救上来的传说。”
“而那些被人鱼送回来的人，在海滩上醒来之后，会忘记自己出海后的经历，同时在他们的身边都会多出来一包品质极佳的珍珠，大家都在说那是人鱼给的赠礼。”
李霁睁大了眼睛，像是很感兴趣一般，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女店主。
“人鱼的赠礼？”
“人鱼救了落海的渔民，不要渔民的答谢，反而还会给渔民赠礼？人鱼听起来真的是很好的一群生物啊，难怪你们这么喜欢他们呢。”
“……”
然而女店主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信仰被认可后的欣喜或者自信，反而眉目低垂着，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李霁心头一动，有些迟疑：“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对么？”
下一刻，女店主身体朝后靠了一下，拉开了和李霁的距离，随后脸上突然挂上了灿烂的笑容：“没错，人鱼是最善良的种族，他们看出了那些渔民生活不易，才会在有风浪的日子都坚持不懈地出海，因此在救回了渔民之后还会给他们财宝的。”
看着她的笑，李霁却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她刚刚的情绪是突然转变的，就像是原本想诉苦，却受了什么影响开始夸赞起来一样。
李霁打算再试探她一番，故意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鱼了。如果有的话，我也想出海然后故意跳下海去——这样在被人鱼救上来之后，还能挣一笔不小的钱。”
“不可以！”
不知道李霁的哪句话触动到了女店主，她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拍了一下桌子。
她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店里其他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女店主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她有些慌张地再次拢了拢发丝，随后慌张地开口：“不好意思，我离开店里太久了，得回去了。”
随后她转身就直接离开了甜品店，留下了李霁一个人望着她的背影。
她对自己之前提到的事情反应这么大么？
而且她的反应不像是自己冒犯了她的信仰后的愤怒，反倒像是……在恐惧？
是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然后遇到了什么不好的后果么？
还有她所说的，那些被救回来的渔民会失去出海时候的记忆……
但很明显，许思诚他说的那个版本的故事里，被救上来的小Simon并没有失忆，甚至能说出看到是他的父母将他丢进大海的。
如果不是他在说谎，为了之后害死父母兄弟做铺垫，就是他确实没有被删除记忆。
可如果是后者的话，为什么人鱼不消除他的记忆？
还是说那些渔民的记忆里有什么不能向别人说明的内容么？
李霁的心里感觉到些许挣扎。
很明显现在地下室的那条人鱼是被囚禁着的，那些有钱的老板们正计划着用人鱼的血肉制造出“特效药”。
而且自己在地下室的时候也听到了人鱼向自己求救的声音，如果要彻底解决这个副本的话，人鱼是一定要救的。
可现在她有些犹豫了，人鱼身上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如果自己救了她，会不会引发其他的后果？
但很快，她还是做下了决定。
既然不知道人鱼身上的秘密，那么就去找线索——
她的视线落回了手上写着地址的纸条。
既然那位雕刻家能够完美复刻出水缸里那条人鱼的相貌，想必他一定是见过人鱼的，或者他也是被救过，但没有被消除记忆的人之一？
不管如何，那人对于人鱼一定有着更多的了解，自己定然是要去拜访一番的。
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后，李霁起身，走出了甜品店。
站在街道上，两边来往的很多人，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提着大大小小印着各种样子人鱼图案的纸袋。
这条街道上，大部分的商店都有着非常强烈的人鱼信仰，可有多少是真正崇拜人鱼的，又有多少人是像饰品店女店主那样，对人鱼的“恐惧”转化后产生的虚假“崇拜”呢？
李霁暂且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或许在弄明白传闻以及人鱼的秘密后，自然而然就知晓了答案。
她看着纸条，上面写着：“深浦区水文路351号，涂先生。”
除此以外还有一句提醒。
“雕刻家是个很讲礼节的人，拜访他时不要空手，他喜欢吃生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