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个,很有趣的东西。”
容予铮将指间夹着的一个薄薄的牛皮纸信封,像丢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随意地甩在两人中间的玻璃茶几上。
信封口没有封死,几张照片滑出半截。
陆昭野抬眸,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图像碎片上。
车库车窗内交缠的身影、酒店旋转门里遮掩的亲密、姝朵颈侧刺目的红痕、他公寓楼下姝朵裹着他的外套匆匆离去……
每一张,都是他和姝朵的亲密合照。
该来的还是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面对这个场面竟没一丝慌乱。
容予铮拉开陆昭野对面的单人沙发,姿态放松地坐下,双腿交叠,雪茄重新送到唇边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模糊了他眼底的杀意。
“说说吧。”容予铮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丝毫火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最好的兄弟。”
陆昭野的愧疚是真实的,他辜负了这份兄弟情谊,辜负了信任。
但面对姝朵他不可能放手。
即使下地狱,他也要拉着她一起沉沦。
陆昭野戴好眼镜,拿起茶几上那半杯威士忌,仰头,琥珀色的液体带着灼烧感滑入喉咙,像是饮下某种决断。
“对不起,阿铮。”他开口,声音因为烈酒和翻涌的情绪而微微沙哑,但异常清晰,“是我先越界,是我没能控制住。这份兄弟情,是我亲手毁了。你要怎么报复我,我都认。”
容予铮看着他,眼神冰冷如刀,等着他接下来的未尽之语。
陆昭野放下酒杯,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茶几,直视着容予铮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但是,姝朵,我不会放手。”
“好啊,你这是要跟我争了吗?”
听到这话,容予铮笑了,他站起身盯着陆昭野,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陆昭野,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容予铮看着依旧坐在沙发上的兄弟,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死人,或者一件即将被彻底粉碎的物件。
“她是我的未婚妻。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每一寸都是我的。”容予铮的声音压得更低,“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你是个小三,小三见不得光,知道吗?”
陆昭野站了起来,毫不退缩地迎上容予铮噬人的目光。
两人身高相仿,此刻针锋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
陆昭野清晰地看到容予铮眼底那抹被背叛的痛楚和彻底燃起的杀意,这让他心头的愧疚再次尖锐地刺了一下,但下一秒,对姝朵那无法割舍的渴望便如岩浆般将其吞噬。
“小三?”陆昭野勾唇一笑,带着一丝疯狂,“阿铮,你以为我在乎吗?我不是没有挣扎过,可是没有用,我真的很爱她,我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即使是背叛你,我也从不后悔。”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容予铮眼底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狠狠捅穿了他最后的心防。
“砰——!”
容予铮的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了陆昭野的颧骨上!
力道之大,让陆昭野的金丝眼镜瞬间飞了出去,摔在远处的地毯上,镜片碎裂。
陆昭野被打得一个趔趄,撞在身后的沙发扶手上,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你找死!”容予铮低吼,如同暴怒的雄狮,扑上去揪住陆昭野的衣领,又是一拳狠狠挥下!
陆昭野没有完全躲开,脸颊再次被擦中,火辣辣的疼。
他猛地挣开容予铮的手臂,反手一拳重重砸在他的腹部!
“呃!”容予铮闷哼一声,剧痛让他动作一滞。
两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永远优雅从容的男人,此刻像最原始的野兽,在这昂贵的露台上,为了同一个女人,不顾一切地扭打在一起。
昂贵的西装被扯破,拳头砸在肉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喘息声粗重而愤怒。
没有技巧,只有发泄,只有恨意,只有被背叛的痛楚和誓死争夺的疯狂。
“她是我的!”容予铮一拳砸在陆昭野肩窝,嘶吼道,眼底是血红的疯狂。
陆昭野吐掉嘴里的血沫,自己也扑了上去,“她不是任何人的物品,她有权跟谁在一起,你凭什么认为她是你的?容予铮!你关不住她!你留不住她的心!”
“我留不住你留得住?不过是个地下情人,还敢在我面前叫嚣?敢情你这么喜欢做小三啊?”
容予铮屈膝狠狠顶开身上的陆昭野,两人同时踉跄着分开,气喘吁吁地瞪着对方。
“砰!”
露台的门被程宴西撞开,他气喘吁吁,头发都跑乱了:“我靠!你俩搞什么飞机!老远就听见拆房子似的,什么项目谈崩了能打……”
他话没说完,看清眼前的景象,下巴差点掉地上。
只见容予铮和陆昭野两人,平日里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商业巨子,此刻形容狼狈地扭打在一起!
容予铮昂贵的定制衬衫被扯开了几颗扣子,嘴角破了。
陆昭野更惨,金丝眼镜不知飞哪儿去了,颧骨一片青紫,嘴角也挂着血丝。
“我艹!真打啊?!”程宴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赶紧冲过去,试图分开两人,“停停停!都他妈给我住手!容哥!昭野!你们疯了吗?!这是多大的仇啊?!”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仗着自己块头大,硬是挤到两人中间,像个人形肉盾一样把他们隔开,双手各推着一人的胸膛。
“冷静!都冷静!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丢不丢人?!”
容予铮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陆昭野脸上,根本不理程宴西,嘶吼道。
“好好说?你他妈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他配当我的兄弟吗?!”
陆昭野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同样疯狂而执拗,毫不退让地回视:“我做了什么我认!但我说了,我不会放手!”
“不放手?!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容予铮又要往前冲,被程宴西死死拦住。
程宴西头大如斗,一边用力推着容予铮,一边冲陆昭野吼:“昭野!你少说两句!到底怎么回事?!容哥你也是!他到底干啥了?挖你家祖坟了还是抢你项目了?至于吗?!”
他目光焦急地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试图找出点线索。
突然,他眼角余光瞥见了玻璃茶几上那个敞开的牛皮纸信封,以及散落在旁边的几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