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温之余没听懂,“你说什么?”
“我说,”斯内普低声说,伸手拉住他的袖口“我不走。”
空气陷入沉默,温之余愣在原地,似乎没有完全理解。
“教授……这不是……”
“我以为你能听懂我的话,温洛。”
温之余不甘心,继续挣扎:“这里不安全……”
“我会让他安全。”斯内普不容置疑道。
句句被堵回的温之余皱了皱眉,重新看向老人。
他觉得,斯内普是被威胁了。
“老东西……你——”
“温之余,”斯内普开口打断他的话“不要骂人。”
闻言,温之余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未尽的恶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停住,然后带着难以置信的、被“背叛”般的委屈,猛地将脸转向斯内普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没有……” 他下意识地辩解。
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的撒娇。
“你有,”斯内普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清晰,不容抵赖,“你在骂她。”
“我……” 温之余语塞,嘴唇动了动,想继续狡辩。
他有些恼火,又有些说不清的憋闷,最后只能悻悻地闭上嘴,赌气般地将脸撇向一边,不再说话,但手还任由斯内普握着。
斯内普看着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莫名松了一丝。
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将温之余的手握得更稳了些。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老人那双一直沉默观察、此刻却难掩复杂光芒的眼眸。
紧接着,用陈述的语气,问出了一个他早已猜出答案的问题:
“她是你外婆,对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沉默的祖孙三人之间,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温之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否认,只是将脸撇得更开。
而外婆则深深地看了斯内普一眼。
那眼神中有审视,有意外,也有……难以言喻的感慨。
斯内普没有等待回答,他已经从温之余的反应和之前的种种迹象中得到了确认。
他转回头,看向还在闹别扭的温之余,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决定。
“所以,我们暂时留下。”他说:“我弄清楚一些事情,所以在得到我认可的‘安全’之前,哪里也不去,明白吗?”
这句略带命令语气让温之余抿紧了嘴唇。
他的的眼眸“望”着虚空,半晌,才浓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算是妥协。
外婆看着这一幕,眼底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她也不再多言,只是用拐杖轻轻点了点地。
“阿岩,”她对着门外吩咐。
“带少主和……这位先生,去竹楼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
意外的,他们住了下来。
温之余还是不太开心,不是很理解斯内普做出的决定。
但没有办法,在教授面前,他的决定权几乎忽略不计。
所以,他只能自顾自的生着闷气,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去理会同样需要被子的魔药大师。
斯内普被他这一副小孩子的样子整无语了,从床上坐起来,出了门。
他刚走,温之余就坐了起来。
只是,温之余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在床上纠结的坐着,似乎在考虑。
关上门,斯内普伸手将从温之余那里拿来的耳夹带上,走向了寨子的深处。
外姆在等他,递过了茶。
“你可以治他的眼睛。”斯内普没有喝茶,直接开门见山。
闻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意外。
然后,斯内普看到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没有直接回答斯内普的问题,也没有因他的直白而愠怒。
她只是用那双和温之余有着些许相似眼眸,仔细地打量了眼前这个面容冷峻、气质阴沉的黑袍男人。
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你们外国人,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她用的是苗语,但斯内普耳中的翻译器立刻将话语转化为清晰的英语,传入他脑中。
这句话看似是调侃,实则是更深层的试探。
试探斯内普的来意、试探他与温之余关系的实质。
斯内普面色不变,对这句带着文化差异意味的“评价”不置可否。
“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迂回上,是愚蠢的行为,与国籍无关。”
很明显,斯内普的脾气也不比温之余好多少。
“他的眼睛因何而盲,我不清楚。”斯内普和她摊牌:“但你当时的手势,是我理解的意思,对吗。”
几度询问,老人也摸清楚了这人的性子,干脆也不磨蹭。
直言道:“是的,先生。”
“条件。”斯内普继续说。
“……哈,”老人又想笑了。
原谅她,实在是想不到,温家的那个狐狸,居然会喜欢上这么直白又……的人。
虽然老人并不想表现出自己很轻浮,但看到她的笑,斯内普的眉毛再度皱紧。
“很好笑吗?”
“……”外姆闭嘴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年轻时被夫子拉起来罚站的感觉。
面对着一个冷着脸似乎下一秒就要让她去关禁闭的黑袍男人。
老人深吸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不急不缓的说:“办法不是没有。”
“那就说。”
“……”
够了,老人闭眼。
“办法有,但是不适合现在的他,”老人没法子了,干脆一次性说个通透:“他不信任我,那么治疗的法子就会对他产生抵抗。”
“先生,我需要你帮助我。”
“哦?”难得的,这一次魔药大师并没有直接接话。
而是换了个话题问:“帮助他,你能得到什么?”
嗯?这不是会说话吗?!
老人简直想掀桌而起,她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见状,斯内普的嘴角微微上杨了0.001个像素点,然后继续追问:“又或者说,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权利,地位?还是……”
“斯内普先生。”老人打断他。
魔药大师也不恼,伸手握住茶杯,指尖敲了敲杯壁。
见他这个样子,老人叹了口气。
“先生,”她说,“他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