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聿舟面无表情的问:“你明天要去看他比赛?”
姜棠诚实的点了点头。
其实,就她跟贺聿舟现在的关系,邻居、朋友、追求者,她没必要跟贺聿舟解释她要求看比赛的事。
可现在对上贺聿舟不辨情绪的眼神,她一时也分不清出于什么心理,跟他解释了一番。
“前段时间,黛西约我去看比赛,我答应了。当然,就算没有黛西约我,我可能也会去看,去不了现场,也会在电视上看。”
“我跟段沐凡认识这么多年,是朋友,抛开那些事,就谈我和他的关系,我们相处的挺好的,我去看他比赛很正常。”
“还有,别说是段沐凡,就是其他一个不认识的国人能参加这样的比赛,在有时间的情况下,我也会去现场,为他加油的。”
贺聿舟的心里本来很不舒服,听了姜棠的这番解释后,舒坦了那么一点。
姜棠说的也没错。
人是独立的个体,不能因为他讨厌段沐凡,就要逼着姜棠跟段沐凡永生永世不来往,连他的比赛都不能看。
何况,他说了要给她尊重。
贺聿舟依旧面无表情,“自己小心点。”
姜棠有一瞬间的诧异。
她以为贺聿舟又要说一些不准她去的话,谁知道居然没反对。
贺聿舟忽略她诧异的表情,又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乔阿姨生病住院的事。”
来到这里后,他很少跟家里人联系,只有徐雨柔会十天、半个月的打他一个电话,关心他的身体。
姜棠更诧异了,“我没有以为,你知道我妈生病不告诉我。”
贺聿舟语气淡淡,“这样就好。”
两人各自回到家里。
姜棠能感觉到,今天的贺聿舟明显跟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就说乔秋云的事,换成以前的话,贺聿舟肯定不会主动说,他不知道乔秋云生病的事。
反而,还会在姜棠问他的时候,无情的说,她生不生病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棠给段沐凡发了一条消息:【明天加油!】
段沐凡应该训练结束了,回的很快:【谢谢,我会的。】
姜棠又给安颜汐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联系国内的朋友。
姜棠:“哲学家,是我。”
安颜汐惊叫,“你终于肯联系我了!!”
姜棠:“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我担心啥呀,我知道贺聿舟就住你对面,你好好的。”
不用说就知道,贺聿舟告诉了秦昭阳,秦昭阳又四处宣扬的。
姜棠问:“你还好吧,你的公司怎么样了?”
安颜汐的语气都欢快起来,“感谢你,我的公司起死回生了,你等着我敲钟的时候,分你股份!”
姜棠也替她高兴,“你终于不用回家躺着吃了。”
安颜汐又问:“你跟贺聿舟和好了没有?”
“没有。”
“没有就好,你也要让他尝尝那种滋味!不过···”安颜汐问,“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棠思考了一会儿,好像她也说不上来两人的关系。
像朋友,可比朋友亲密,也比朋友更了解对方,但也不是恋人,姜棠对贺聿舟好像没有了以前那种激情和占有欲。
姜棠说:“我也说不上来,好像我现在连别的女人追求贺聿舟都无所谓了。”
安颜汐分析,“我觉得吧,要么就是你被上次的感情伤透了,已经产生了应激障碍,对这种事迟钝麻木;要么就是你自信贺聿舟不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
姜棠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安颜汐的分析,她是不太相信的。
毕竟,安颜汐是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哲学家。
姜棠说:“你别分析了。”
安颜汐说:“啧,这么不信任我。”
姜棠默认。
“好吧好吧。”安颜汐岔开话题,“真的打算长居国外了?”
姜棠:“暂时是这样打算的。所以,我还想麻烦你点事,就是我妈那边,你帮我关注着一点,万一她有点什么,你告诉我。”
“行。”
跟安颜汐聊了二十多分钟,姜棠又给贺聿石打了电话,聊了一会儿。
第二天下午,姜棠和黛西下了班就赶着去网球场馆看比赛。
姜棠请贺聿舟帮忙喂一下猫,贺聿舟回:【嗯】
姜棠能想象贺聿舟那冷淡又不耐烦的样子。
姜棠和黛西在场馆外面买了小国旗、印有段沐凡名字的小横幅,给他加油。
当大屏投射到段沐凡的团体时,姜棠看到了段兰若,但没见贺文序。
大屏还给到了最佳看台那里,贺聿川也来了,还带着杜锦一起观看。
这场球赛没多大的悬念,段沐凡三比零轻松拿下。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这天是周日,姜棠接到了贺聿川的电话,让她请吃饭。
姜棠:“你想吃什么?”
“你请客,你定。”
姜棠:“那就吃西餐,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
贺聿川:“别带大哥来,我不想见他。”
姜棠:“···说的好像他很想见你一样。”
晚上,姜棠先到的西餐厅,贺聿川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
一见面,他就揶揄她,“啧!这是还特意打扮了一下。”
姜棠面无表情,“你想多了,这只是约人吃饭的基本礼貌而已。不像有些人,没礼貌,迟到这么久。”
贺聿川大咧咧的坐下,“我对这里不熟,迟到就别计较了。”
姜棠把菜谱递给他,“想吃什么自己点。”
两人点好餐后,姜棠找话题聊天,“你们的事情还没办完吗?”
“办完了,他们都回去了,就我一个人在这。”
虽然知道贺聿川向来没个正行,姜棠还是忍不住的问:“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干什么?”
“看比赛啊!”贺聿川理直气壮,“我得看完决赛,才考虑回不回去。”
姜棠只能呵呵。
贺聿川问:“我请你看决赛。”
“谢谢,我有票了。”
贺聿川嘲讽的说:“你那票的座位都快到体育馆外面了,还能看得见比赛?”
姜棠:“这次的票在最佳看台那里。”
贺聿川不信,“我听听座位号。”
姜棠说了座位号,贺聿川一笑,“这不巧了,我就在你们的后排。”
贺聿川又说:“大哥还真是大度,居然允许你去看情敌的比赛。”
姜棠脱口而出,“大哥向来大度!”
“呵呵!”贺聿川轻笑两声,“他要这么好,你怎么还不跟他复合?”
姜棠:“这是两码事。”
贺聿川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要在这里读书。”
“国内不能读?”贺聿川说,“你把大哥勾在这里,让我在国内累死累活的。”
姜棠想起了金秘书说的,贺聿舟白天管理这边的公司,晚上还要管那边公司的事。
“你累死累活?你说这话不亏心吗?”姜棠说,“你看你闲的,还留在这里看比赛。”
“我怎么不累,大哥派了他的眼线整天监视着我!”
姜棠忍不住的翻白眼,“你要是不愿意,杜秘书能留在你身边?!”
“我留她,是为了让大哥放心。”
“是是是!”姜棠半个字不信。
吃完饭回到家里,姜姜在家里。
肯定是贺聿舟擅自开门,把它送进来的。
姜棠也没管它,一直到快要睡觉前,贺聿舟才来找它。
贺聿舟问姜棠,“下午去哪儿了?”
“二哥让我请他吃饭。”
贺聿舟:“理他干什么,饿死他。”
姜棠:“···”
贺聿舟站在门口,朝着正和土豆在一起打滚的姜姜说:“姜姜,回家了。”
姜姜趴在地上,不想回去。
贺聿舟又对姜棠说:“你管一下你的猫。”
姜棠疑惑,“它们怎么了?”
贺聿舟:“你的猫勾引我的猫。我的猫身在家里,心在你家,整天就想着来你这里。”
姜棠就没听过这么无理的话,“它们都是公猫!”
“公猫怎么了?”贺聿舟很有理的说,“你看的男男的还少吗?”
姜棠:“···”
“姜姜,回家!”贺聿舟加重了语气。
姜姜乖乖的走过来,跟在贺聿舟的脚后,朝家里走去。
在这点上,姜棠还是佩服贺聿舟的,能把一只小猫训练的跟只狗一样。
段沐凡不负众望的进入了决赛。
他将于今晚对阵头号种子选手。
姜棠和黛西下了班后,直奔体育馆。
今晚的决赛吸引了很多人观看,能容纳上万人的网球馆座无虚席。
头号种子选手是丽国人,占据主场优势。
球迷们也分成两派,一派举着华国的国旗,拉着印着段沐凡名字的横幅,有些人脸上、额头上也贴着华国的国旗,另外一派举着丽国的国旗,也是拉横幅、贴国旗的。
还未开赛,球场的气氛已经热烈的不行,唱国歌声、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
姜棠和黛西也在脸上贴了国旗,手里还拿着小横幅。
回头一看贺聿川,懒散的坐在椅子上,耳朵里塞了两团纸,一副被周围球迷吵得很心烦的样子。
段沐凡从后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姜棠他们坐在那里。
现场齐声大喊起来,“段沐凡加油!段沐凡加油!···”
姜棠也被现场的气氛感染,举着横幅,也跟着大家一起喊。
段沐凡笑着对全场的观众挥挥手。
大屏又给了段沐凡的团队几秒钟的镜头,姜棠看到了段兰若,还有段兰若身旁的一个男人。
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姜棠还是认得出他是贺文序。
贺聿川也认出来,他“啧”了一声。
比赛从一开始,两人的比分就咬的很紧,你赢我一局,我赢你一局。
两人以二比二平的比分,打到了决胜盘。
此时比赛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两人的体力消耗都很大,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浸湿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段沐凡坐在椅子用毛巾擦着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能看的出来他已经很累了。
可能是自己当过运动员的原因,姜棠很容易被场上拼搏的运动员感动。
很多时候,她看到比赛的某个瞬间,会突然的冒出眼泪。
此时,她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热了。
她赶忙移开了视线。
姜棠的座位距离段沐凡的团队座位不远,姜棠看到段兰若在偷偷的擦眼泪,贺文序在一旁安慰。
第五盘比赛开始,比分依然胶着,两人又战成了六比六平。
比赛进入了抢七环节,这种关键时候极度考验球员的心理素质和关键分能力。
现场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甚至连很多球迷都捂着眼睛不敢看。
段沐凡嘴巴微微张开大口喘息着,双膝微屈,重心向下,双眼紧盯着对手。
他的双手紧握着球拍,手臂肌肉结实又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感。
但姜棠看的出,段沐凡的体力消耗已经到了极限,他全凭毅力支撑着。
上万人的场馆都安静了下来,很多球迷不是捂着嘴巴,就是捂着眼睛,内心都在为各自的球员祈祷。
对方发球,段沐凡接球打到对手的右前方,对方快速的上前,打了一个短球,段沐凡又急速上前,朝对方的左后方打去,对方回了一个左后方球。
这个球打的压线,段沐凡没接住。
对手激动的扔掉球拍,跪倒在地上,亲吻这块蓝色的场地。
现场瞬间沸腾了,支持他的球迷在拥抱,在高声的大喊他的名字。
而段沐凡,他也精疲力竭了。
他疲惫的弯下腰,双手杵着大腿,调整了片刻。
然后,他直起身子,走到场地中央和对手握手,接着,笑着对现场的球迷挥挥手。
当姜棠对上他的目光时,看到他的眼里含着泪。
这场球赛,历时四小时二十分钟,段沐凡遗憾告负,他拼到了最后一刻。
姜棠和黛西都哭了,不仅是为他遗憾,也被他感动了。
现场很多支持他的球迷都哭了,姜棠看到段兰若和贺文序哭的不能自已。
段沐凡收拾了东西离场。
姜棠他们也准备离开,转头才发现贺聿川的眼睛也红了。
姜棠很自觉的连忙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姜棠刚洗漱干净,听见贺聿舟在外面敲门,“姜棠。”
这么晚了,姜棠以为他有急事,连忙打开了门。
贺聿舟看着姜棠哭的红肿的眼睛,“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