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雪初霁,窗棂上凝着细碎冰花。南宫怀逸随侍童引路踏进外殿,隔着珠帘便见一室暖黄——
陆淮临席地坐在榻前矮几旁,玄袍下摆铺散,指尖捏着一枚刚裂壳的栗子。金黄色果肉滚落掌心,他侧目屏息,把果肉轻轻推到榻上人唇边。
榻上江归砚尚拥被酣眠,青丝散乱铺满枕畔,只露出半张脸,鼻尖被热气蒸得微红。栗子碰到唇,他迷迷糊糊张嘴含住,含糊地“嗯”了一声,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像只贪暖的猫。
南宫怀逸抬手止了侍童通报,目光在两人之间一转,最终落在陆淮临腕边那只攒了小半篮的剥净栗仁上,眉峰微挑,低声调侃:“陆道友倒真是细心。”
陆淮临将指间碎壳拂进竹篓,声音压得极轻:“他昨夜咳了几声,吃点温甜的润润肺。”说话间,又取过一枚新栗,壳在指尖“咔”地绽开,动作干脆,却没发出多余声响。
“起床。”陆淮临俯身,掌心贴上他蝴蝶骨,轻轻一拍。
江归砚蜷成一只暖茧,嗓音带着睡意黏糯,腿在被窝里胡乱蹬了蹬:“唔……不、不起。”
说完,把脸更深地埋进软枕,只留给俩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南宫怀逸含笑,指尖轻点他额头:“小师弟,怎么还赖床?”
江归砚猛地睁眼,发梢乱翘,“大师兄!”
一声惊呼未落,人已本能地往被里缩,却忘了自己正坐在床沿,重心一偏,险些仰倒。
南宫怀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肩膀,笑意更深:“慌什么?本君又不是来催你练功的。”
陆淮临侧过身,挡在两人之间,掌心不动声色地托住江归砚的后腰,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南宫怀逸收回手,目光掠过陆淮临护食般的姿态,眉峰微挑,却也不点破,
“只是来看看你,”南宫怀逸顿了顿,声音压低,“另外……可见着一只粉色香囊?”
江归砚回忆片刻,摇头:“师兄丢东西了?”
“不是。”南宫怀逸叹气,“若是本君的,倒好办。”
江归砚抬眼:“嫂嫂的?”
“也不是。”南宫怀逸再度否认。江归砚蹙眉,试探道:“林姑娘的?——那天同我呛声那位?”
南宫怀逸苦笑默认:“她说那日从你这儿离开后就不见了。如今外头闲话四起,难免……扰人。”
“丢了何物?”
“一颗筑基丹,但说是家传的。”
筑基本身并不稀罕,江归砚却心里咯噔——香囊、林家、流言,总觉得是冲着自己来的。
南宫怀逸面露难色:“她出身下界,尚未筑基,本君……不喜欢她。”
“我也不喜她。”江归砚诚实答道,捏着兔耳睡袍的绒毛,“就像话本里缠人的表妹。”
南宫怀逸失笑:“何时开始看起话本?”
“下雪这几日。”江归砚声音闷在领口,“修炼遇瓶颈,不想出门,便去阿公那里翻旧书解闷,一看就停不下。”
他抬眼,眸光清亮:“那些‘表妹’可比林姑娘难缠多了。”
南宫怀逸揉了揉他发顶:“嗯,香囊的事师兄去查,风言风语权当戏文看。”
“左右不过一粒筑基丹,乱不到你面前。”南宫怀逸温声安抚。
江归砚低低应声:“嗯。”片刻抬眸,眸光清亮却带着几分赧然,“师兄,我想闭关。”
“好。安心修炼,莫被俗事扰了心境。”南宫怀逸揉了揉他发顶,含笑起身,“师兄不打扰你,安心闭关。”
门扉阖上,屋内静了下来。陆淮临倚在榻旁,眉梢微挑,正欲开口质问“闭关为何不先同我商量”,却见少年耳尖泛红,颊边也浮着一层薄红。他抬手探了探江归砚额温,低声问:“热?”
江归砚揪着被角,声音细若蚊鸣:“我……我想同你……灵、灵修。”
陆淮临指尖一顿,眸色倏然暗了下来。
“宝贝儿……”
陆淮临嗓音发哑,喉结滚了又滚,黑眸里翻涌着掩不住的炽浪——之前哪次不是他哄着求着?如今这小人儿竟主动开口,他怎能不兴奋!
江归砚偷瞄他一眼,见那目光灼热得吓人,忙垂下眼睫,声音细若蚊鸣:“你、你若不想,我就自己闭关,总也不过几日……”
“想!”陆淮临果断截住话头,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低笑出声,“先吃饭,然后就闭关——温香软玉主动投怀,我若推拒,岂非不是个男人?”
他低头亲了亲少年滚烫的耳尖,声音低哑而愉悦:“今日你想怎么修,我都奉陪到底。”
饭菜简单,却吃得急。陆淮临一贯从容,今日也频频夹空筷子,索性把汤盅往江归砚面前一推:“快喝完,别饿着肚子修炼。”他自己则盯着少年被汤润湿的唇,眸色暗得几乎要滴墨。
江归砚被他看得心慌,勺子轻碰盅壁,叮当作响。才放下碗,陆淮临便抬袖一抹他嘴角:“走,回内室。”
江归砚尚未来得及出声,整个人便悬空落入陆淮临臂弯。他下意识环住对方脖颈,耳尖瞬间红得滴血,小声抗议:“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等不了了。”陆淮临嗓音低哑,脚步生风,怀中人轻得像一团雪。内室门被灵力震开,软榻前的夜珠感应到气息,自动亮起柔光。
陆淮临俯身撑在他上方,指腹摩挲那处,眸色沉得如深海:“最后一次问你——”声音低哑,却带着克制的温柔,“真要灵修?”
江归砚抬眼,长睫颤了颤,忽然伸手勾住他脖颈,主动将额头贴上男人眉心,一缕灵力自印堂溢出。
汹涌又澎湃的妖力从陆淮临身上涌出,像决堤的银蓝潮水,瞬间灌满整间内室。
江归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便被陆淮临单手锁住手腕,压进柔软的绒毯。
“嗯哼~~”
少年喉间溢出破碎的轻哼,尾音被灵压撞得发颤。鱼尾顺势缠上他膝弯,鳞片边缘泛起微光,像冰刃贴着皮肤,却带着奇异的温烫。